婁清寒的話落下後,主持人重新舉起話筒,沉着的對下面的媒體們說:“現在開始發問,有什麼問題請按順序一個一個來,不要着急。”
我的心開始緊張起來,目光從電視機上收回來,望向門那邊,溫寧曦現在還沒有過來。
而這時電視機裡傳來了其中一位媒體工作者的聲音:“婁先生,我聽了您的發言後,認爲您說得很有道理,但是不知爲何,這件事的當事人夏歡顏小姐爲何沒有露面?反而是您出面,這不是正可以從側面說明,您和夏歡顏小姐的身份並不單純。”
他的問題一上來就特別的尖銳,犀利而不含糊。
我已經預料到有人會問這個問題,溫寧曦讓我過來,就是因爲怕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婁清寒的眸底沉了沉,面色依然冷峻,顯然已經預料到會有這個問題。
“我們的關係沒必要告知你們,她委託我出面有何不妥嗎?”婁清寒三言兩語的就打發了他。
那位發問的人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面色一怔,主持人就開口讓下一個人發問。
“婁先生迴避了剛纔那位同仁的問題,是害怕您和夏歡顏的關係,真如傳聞中所說,是您的情婦,所以如果傅棱所說爲真,那您就是被戴了綠帽,也就選擇迴避,只說用法律的手段澄清,可是事情發生至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還是事實就是如此?”
此話一出,衆人的面色都怪異了起來,發問的是個女記者,她的言語毒辣,而且也不怕得罪婁清寒。
我死死的盯着電視機屏幕,那位女記者的面孔,她居然是一幅正義凜然的模樣。
畫面此時又回到婁清寒身上,他的面色瞬間變得又陰又沉,薄脣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眼眸深深的盯着她。
而畫面再次回到女記者身上,她一幅無所畏懼的樣子,在他這樣的盯視下,眸光居然毫無躲閃,定定的與他對視。
如果我是旁觀者,我一定會爲她的勇敢股掌,可是我不是,所以我的心是沉甸甸的,特別的沉重。
也不知婁清寒會如何應對,心裡也着急溫寧曦怎麼還沒過來,我也不敢隨便就走出去。
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婁清寒不僅回答了問題,還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中,澄清了我的身份問題。
“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一輩子要守護的女人,而不是你所說的情婦,請你注意自己的措辭,事實如何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件事是傅棱在誹謗夏歡顏,目的就是爲了使我難堪,而他也確實是做到了,你們這些人不是也被他牽着鼻子走?法院是要走程序的,在結果未出來之前,難道你們就可以隨意的揣測甚至曲解事實?”
婁清寒霸氣的宣言,深沉的眸直盯着那位女記者,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
而我已經被他的話震住了,跟畫面裡的其他人一眼,眸中充滿着不可置信。
我從來沒想過,他竟會當衆承認我的身份,而不顧傅雅和兩家人的面子。
在驚異之後,女記者的臉色馬上恢復了鎮定,她繼續發問:“如果夏歡顏不是你的情婦而是女朋友,那您把傅雅小姐置於何地?”
婁清寒一絲猶豫的神色都沒有,想都不想直接就回答:“她什麼都不是。”
薄脣裡吐出來的字眼,語氣特別的冷漠,彷彿傅雅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陌路人。
而我卻心緒複雜紛亂,我既震驚感動他對我身份的澄清,又糾結於現實的問題。
我已經跟他說了分手的言詞,他還如此幫我,又承認我是他女朋友,忽略了傅雅確實也是他未婚妻的事實。
女記者還想繼續追問,主持人的聲音又適時的響起:“好,麻煩請把話筒遞給下一位朋友。”
女記者不甘心的把話筒傳給身邊的人。
她身邊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接住了這個話題,問:“可是之前傅雅小姐已經跟您訂婚了,難道現在你要因爲夏歡顏而悔婚嗎?這麼說就是您在外面有了小三而拋棄傅雅小姐了?難道就不怕給婁家的聲譽造成傷害?”
我的身體頓時僵直了起來,全身的血液彷彿在往我的腦子衝上來,身體冰冰涼涼的。
他們每個人的問題都不含糊,簡直就是一針見血,直戳最深處。
“這些記者怎麼那麼難纏,都問了些什麼問題,真是夠煩人的!”美寶心煩意亂的,有些着急了。
我心裡也開始不安起來,沒想到這些記者會那麼不給他面子,這個社會有些自認爲有權有勢的男人都會包些二奶,這已經是常態了,雖然是不良的風氣。
但是一般媒體面對他們時,卻不敢大聲的說出來,他們不敢輕易得罪這些名流。
可今天他們之所以會如此大膽,可能這幾個都是背後有人在撐腰的,可能這個人就是傅棱。
畫面似乎定格住了,婁清寒眸光輕擡,視線在那人的臉上梭巡,似乎從中看出了什麼,他嘲諷的牽動脣角:“你是哪家媒體的?”
那人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馬上就報上家門:“我是東昇日報的,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婁清寒雙眸如炬的盯視着他,手指頭在桌面輕釦着,神色莫測的臉龐看不出一絲情緒出來,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保安,請看一下他的證件。”他的眸光一瞬不瞬的凝視他,似乎篤定了什麼,不再跟他繼續廢話下去。
我看着屏幕裡的他,一舉一動淡漠而又陰沉,整個人籠罩着一股危險的氣息,這是我沒有見過的。
認識他的時候,他雖然性子淡漠,但並沒有侵略性,之後更是救了我幾次,雖然在我抗拒的時候,對我用盡強硬的手段,霸道的逼迫我。
而後來的他,對我更是溫柔愛護的,更是有小孩子氣的一面,如今的他就坐在那裡,整個人透着冷淡而疏離的氣息。
像是我認識的他,又好似不是他了,雖然我向來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被他突然這麼盯着,又被檢查證件,那人顯然已經有些繃不住了。
在保安來的時候自動投降,聲音特別緊張:“不好意思,我的朋友肚子疼,我是代替他來的。”
他想繼續解釋什麼,卻已被走來的保安拖走了,現場的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這個人膽子還真是大,直接就撂婁大少的面子。”
“怎麼會有這種烏龍?我們可都是經過嚴格篩選才有資格進來的。”
“不用想了,肯定傅棱派來的,不然誰敢真的就這麼拂了婁大少的面子?想必這件事確實有隱情了。”
他們的議論聲,我都聽了進去,突然有什麼劃過我的腦海裡,我抓住了。
如果是經過嚴格篩選,又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誤,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婁清寒派來的,他就是爲了達到這種效果,才刻意這麼安排的,而且他似乎也成功了。
“這個人肯定是傅棱派來的,真是太可惡了,婁總太威武了,做得真好!”美寶咬咬牙,語氣有絲痛快。
安姐卻沉默不語,她凝着電視機裡的畫面,若有所思。
看起來,她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我與她對望一眼,無聲的點了點頭,心裡有口氣,頓時也下去了不少。
而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接着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請問夏歡顏小姐在裡面嗎?”
我與安姐和美寶面面相覷,聽着這個聲音,並不像是溫寧曦的。
我試着開口問:“請問你是?”
“是溫小姐讓我來找你們的,她說現在暫時不必出來,靜等前面的情況如何再做決定。”
原來如此,她可能是怕我等急了,我回道:“謝謝你,我們知道了。”
“夏小姐客氣了!”門外有遠去的腳步聲,接着便沒什麼動靜了。
“按照目前這個情況,我覺得姐姐不必出去也好。”美寶樂觀的說,臉色也沒有剛纔那麼緊張了。
“很難說,目前的局勢雖然有被人打攪了,可是還有一些媒體沒有提問,要是其中真的有傅棱派來的人,肯定不會放過我死死咬住我的。”
我微微一嘆,該來的總是要來,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歡顏,我覺得婁總是能應付的,他在商場上這麼多年,什麼人沒有見過?還會因爲這些言語而被輕易打敗?”安姐不置可否,語氣裡也有些自信起來。
電視機的畫面又來到主持人身上,他緩和着現場的氣氛:“看來是有人渾水摸魚,想趁機做點什麼,不過他很不幸的是,遇到我們英明的婁總了。”
調侃的話語,果然安撫了現場躁動的人羣。
他們接下來的問題,也沒有那麼刁鑽刻薄的了,婁清寒有問有答,應付自如。
到最後,幾家媒體都紛紛表示,會如實報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絕不會再有不實的言論。
我們就在這個房間裡面,看完了全場,我也不用站出來,他在我眼裡,也逐漸變得更加高大起來。
準備了一晚上的說辭,也派不上用場了,這樣也好,一直緊繃的神經也能舒緩下來。
也不知道爲什麼,畫面裡最後定格在他臉龐上的時候,那雙漆黑似淵的黑眸,彷彿是在透過電視機訴說着什麼。
那一下,我的心仿若被什麼給擊住了,好像他的眼睛,就是在看着我似的,讓我的心紊亂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自己的目光移開,只見外面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雨後的彩虹,高高的掛在上空,就好像,在對我微笑着。
“雨過天晴,看來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所以來幫我們了。”美寶開心的推開了窗戶,外面的陽光果然特別的燦爛。
“其實我覺得那個女人想太多了,婁總怎麼可能應付不了,現在一切也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