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欠的情債

外欠的情債

邱楚水雖然離開長杆卻並沒有立刻離開,直到英束心擁着冷玉翎離開纔在一處不起眼的屋脊處嘆了口氣。

從什麼時候他也成了這種長噓短嘆之人,而且還是爲了這世界他最不相信的一個情字。

……是爲了冷玉翎。

自梅林一遇便在他心頭烙下印痕的人,那個含着驚豔目光而不讓他感到厭惡的人,那個柔弱的猶如一朵小花的人,可他是寒風中迎雪傲放的花,骨子裡自有一種超凡脫俗,不可褻瀆。

他非善男信女卻不願對冷玉翎使用那些卑鄙招數,萬朗送他的藥瓶也不知凡多了,可他卻只想憑着自己的方式讓冷玉翎不再排斥他,接受他。他深知冷玉翎外表柔弱可內裡剛強,若是用非常手段怕是也得不到他,他想的很明白今生唯一一次心動的人他要好好保護,不想弄醉了這個夢……

無聲的苦笑,擡頭望了一眼高掛明月,又想起那人滑下的淚,在那一瞬間彷彿灼傷了他的心,爲何會如此無助如此茫然,如此的恐懼……伸開手掌,彷彿手心中還存在着那一絲冰涼……

又一次無聲的嘆息,邱楚水緩緩合上手掌,慢慢直起身來,月色雖美,奈何孤家寡人沒了這份興致,若是有他在陪……邱楚水微微勾起嘴角,一聲劃破夜風的聲音直襲後心,邱楚水靈巧避過,剛一回身便看到一把銀光閃閃的劍直刺過來。

邱楚水像是已經明白來人的身份,隻手一挾便截住來者的進攻,邱楚水勾起脣角,“七月,許久不見怎得一見面便如此大禮?”

那偷襲邱楚水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多延七公主七月,她身穿遮面大裘,看不清她的樣貌,只一隻握劍玉手極爲漂亮,聲音卻是清爽的讓人舒服,只是此時她的聲音含着一絲怨恨和痛楚,“邱楚水你這惡徒,竟然如此欺騙我,盜取我多延寶物,我今天定要將你碎屍萬段,以解我心頭之氣。”

聽到如此惡毒之話,邱楚水也不生氣,只是露出一副極不贊成的表情,輕輕搖搖頭,“小聲些,一個這麼漂亮的姑娘說出這種惡毒話來實在有損優雅,再者你的身份也不宜暴露吧,若是讓人知道你這多延公主私自潛入臺宣,你就不怕……”

“我什麼也不怕,你利用我盜取我多延寶物,把寶物還來。”

邱楚水手上用勁猛然一抽便將七月手上的劍抽了去,女子被他勁力一帶,更訝於他這般輕易便奪了手中武器,腳下一滑徑自從屋頂上向下摔去,邱楚水並未出手去救,一則對於習武之人來說這種情況足以應付,再則……目光微微一閃,還是飄身向下一把將要落下的女子攔腰抱住。

“月兒,你是來尋寶物的還是來尋我的?”輕柔低魅的聲音聽得人心裡發軟,一雙手已經不規矩的在懷中身體上上下其手。

一個愛慕着邱楚水的女人,一個被邱楚水欺騙過的愛慕者,即使知道這溫柔的皮相下包藏着冰冷的冷漠,溫柔的情話不過是傷人的利器,可是還是不斷淪陷……

“邱楚水……你……”

“月兒,你不想再呆在那個牢籠裡,何必再管這些閒事,自由自在的不好嗎?”

“你偷了我皇兄東西,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邱楚水絲毫不以這話爲懼,微微挑眉,卻是邪魅一笑,手上更緊了一巴,惹得七月輕吟了一聲,“你以爲我會怕他,倒是月兒幾時見都是讓人……愛不釋手啊……”

放肆的手正想向那遮住的容顏撫去,卻有一道更爲雪亮的寒芒向邱楚水襲來,邱楚水吃了一驚,手上一送,自身已經向後倒退了幾步,可是肩上還是被那鋒利的匕首劃出一道血痕。

這次是他是大意了,沒料到這溫柔怯懦的女子也會有如此堅決的時候,看來最近自己魅力減退呀……

傷了邱楚水七月似乎驚慌起來,手中的匕首輕輕顫抖,卻還是挺直了腰桿子站着,“把我們多延的寶物還來,我皇兄已經派了很多人來臺宣,你絕對跑不掉,要想活命……就……”

邱楚水哼笑一聲,“月兒,你還是向着我的嘛,你是來向我報信的嗎?”

“纔不是,那東西既然是從我手裡丟的,我自要把它找回來,快交出來。”七月的刀雖然還指着邱楚水,可是卻底氣不足,連聲音也微微發抖。

邱楚水把她的慌亂看在眼裡,勾脣一笑,緩緩走上前來,“好啊,想要就過來拿吧……”話音未落,已然身形一飄來到的七月的身後,劈手一刀將七月擊昏。

這裡畢竟是臺宣的地盤,她一個多延公主在這裡大呼小叫豈不是惹人注目,如果再讓別人知道七月此行的目的……

邱楚水雖然不怕麻煩,卻不想自找麻煩,打橫將七月抱起來,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兩人一進屋中,冷玉翎便主動勾住英束心的脖子吻住他,兩人一陣熱吻直到氣喘吁吁才分開,英束心輕輕撫着冷玉翎的背幫他順氣,心裡的愛憐讓他緊緊擁住冷玉翎,感覺着他脖頸上的脈動,撫慰着這十幾天來的相思之苦。

只這麼短短几十天便如過了漫長的幾十年,這般相思如何了得……

“束心,怎麼走了這許多天……”

英束心心中一暖,因爲當時一時氣悶,憤而離去早在途中便已後悔,只是既然已經出來也想讓自己沉澱一下心情,便去尋找一個人弄清一些事情,剛纔看他見到自己那一刻的眼神,便心生懊悔,爲何要離開他,爲何要懷疑他,爲何要氣惱他……

扳起冷玉翎的臉,便望見一雙滿是溼意的眼眸,心中一緊,“玉翎,對不起……我是去辦事了,走的匆忙……”

冷玉翎別過頭來,淡淡一笑,“你去辦事,很重要的事吧。”

英束心心裡更是窘迫,拉着冷玉翎在一旁坐下,“我去見了諸葛均,問了些事。”

冷玉翎又何嘗不知道他此次離去的真正原因,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心知英束心有多愛護他,來見了自己一面,自己尚在昏睡之時去離去,他定是生了自己的氣,自己心中又何嘗不自惱自怨,可是當時邱楚水那般情況,讓他再選一次也會是毫不猶豫。

冷玉翎是聰明人,有些事不能刨根問底,他是絕不會糾纏的,所以他理所應當的被英束心用話引開了話題。

“是嗎,你去見他了?”

英束心輕嗯了一聲,感覺他手涼的很了,叫人去取了炭爐來,在上面放了一隻小壺,冷玉翎愛喝熱茶,他是知道的,所以乾脆上面放個茶壺也好隨時讓冷玉翎喝點暖和的東西。

“你去查什麼?”

“秦嵐。”

冷玉翎神色一動,“秦嵐查的怎樣,可有眉目?”

“依着你說的資料我讓他查查,諸葛均告訴我二十年前在江湖上行走的秦嵐有三人,其一人手使雙月鉤,是天虎門的二弟子,不過此人早在十幾年前便已經死了。

其二乃是當今武林極有聲望的仙劍七式秦嵐,人稱秦二爺,在江湖上也是極有份量之人。

其三……”

英束心頓了一下,見冷玉翎望過來又慢慢開口,“是當今青陽宮掌門蕭辰冬的表兄,二十多年前就已然下落不明……”

又是青陽宮,冷玉翎在心裡盤算着,這件事從一開始就與青陽宮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要說他不起疑那是不可能的,畢竟當年冷新華是帶着秘笈去的風雷堡卻在路上遭到襲擊,如果青陽宮想要動手有這個條件。

再說,這本秘笈不僅是風雷堡和冷梅宮知道,如果當年的那個秦嵐真就是蕭辰冬的師兄,那麼青陽宮理所當然也會知道此事,再者當年的洛青湖在風雷堡做客,也是極有可能知道此事的,不管怎麼聯繫都與青陽宮有關,而且伍飛嫁入英家真的只是爲兩家利益,而非爲了天極功,實難定論。

可是又覺得哪裡不對……冷玉翎微微皺眉,“蕭掌門的表兄,不是青陽宮的人嗎?”

英束心想了一下,“不是,對他的資料並不多,只道他是蕭辰冬的表兄,家中亦無複雜背影,自從失蹤後也曾到處尋找,那時蕭辰冬還不是掌門,尋了幾年沒有音訊便沒有再找下去。”

冷玉翎點點頭,第一個死了,第二個是知名人物,這第三個最可疑,若想幹一件不讓知道的大事這就是最好的方法了,明裡失蹤暗裡行事,若這人真與青陽宮有關,那麼當年的師祖也該是查過那個秦嵐的身份的,怎的隻字未提,宮中幾位長老也是沒有一個知曉的。

難道只是湊巧……

再想這第二個,似乎更不可能,呂雁求取解藥不就是爲了給秦嵐,她一直以爲秦嵐中了什麼毒,可是事隔這麼多年還是不灰心,任傻子也明白若真是中了什麼毒,怕是早已毒發身亡了,她那麼執着不過是爲了完成的一件心願罷了,可若真的是現在這個名滿江湖的秦嵐怕是早尋了去,又怎會安心呆在宮裡……

冷玉翎想的出神,端起手邊新添的熱茶便送到口中,英束心正在挑火,沒留意他的舉動,只聽一聲悶哼,茶杯也扔在了地上,冷玉翎更是被燙的滿臉能紅,嘴上是麻辣辣的疼。

英束心吃了一驚,忙捧起冷玉翎的臉,皺眉細看,見冷玉翎燙得眼淚都出來了,不禁心疼起來,“怎得不小心,新添的熱水。”

冷玉翎淚眼汪汪,嘴脣不停呵氣,英束心見狀忙回身到櫃中取出一個小盒,打開小盒裡面放着一隻小瓶,撥了蓋子便有一股淡淡冷香溢出,冷玉翎忙搖搖頭,只看收藏的如此嚴密便知又是什麼貴重藥品,只是被水燙了一下,還不至於那麼嚴重。

“別動。”英束心捏住冷玉翎的下巴,迫使他擡起頭來,“不上藥好的慢,張嘴。”

冷玉翎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張嘴,任英束心沾着藥水輕輕塗上他被燙紅的嘴脣,有些笨拙的探進冷玉翎口中將藥水塗在口腔的肉壁上,也許是兩人的距離太近,也許是英束心不小心觸到冷玉翎的舌頭,兩人的氣息都有些亂。

英束心的手在觸到那柔軟的小舌時便有些僵硬,冷玉翎也默默望着他有些失神的眸子發愣,房間中一時靜的讓人不敢稍動,兩人也維持着奇怪的姿勢一動不動,生怕一動便打破了這一室的靜寂……

英束心的手勁慢慢加大,冷玉翎疼得皺起了眉,英束心才慌忙鬆手,放下瓶子,輕輕撫着冷玉翎被他捏紅的下巴,聲音有着情慾的沙啞,“對不起……捏疼你了。”

冷玉翎口中的疼痛早被那一瓶神奇的藥水壓下,淡淡一笑,“不疼,疼也值了,我又騙到你的好藥了。”

英束心展臂將他擁入懷中,帶着失去多時方纔慶幸得回的濃重滿足感,“玉翎若要,隨時可以拿走,何需用一個騙字。”

冷玉翎也在他懷中低低的笑了,“我也只是說說,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可不會客氣。”

英束心勾起一抹笑,“我的就是你的,沒錯……我的全部都是你的。”可是你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屬於我,以前只求更多一步的靠近,而後便想要的更多,到如今已經變成貪心了嗎……

英束心緊緊抱着冷玉翎,低頭輕柔的在他額上一點點輕吻,此時倆人心中是無比的安寧和滿足,只希望這一刻就這樣永久的停下來。

冷玉翎一向對任何事都看的極輕,不是說他感情淡泊,這麼多年的孤單生活他比任何人都更珍惜身邊的感情,沒有親情,卻有友情,只是到了這裡也一切都隔絕了。

而這裡的糾葛,每每讓他煩心,什麼秘笈他纔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冷梅宮的人都放在心上,他和英束心在一起,他知道英束心也會放在心上,風雷堡的人也會放在心上。

真想拋棄這一切就拐了英束心去過沒有後顧之憂的生活,可是他們什麼也無法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