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五五祈福殿一

痕五五祈福殿(一)

流光告訴宏傾夙命在房中休息,是真的,因爲她頭一夜悄然出府與鳳城和焰池她們會合去了。

出去的時候是午夜,避過了來回的侍衛,又躲過街上的更夫,夙命循着記憶來到當初手中被塞紙條的地方。雖然不知道焰池她們住在哪裡,但是出府後她們唯一的交集就在這兒。夙命映着月光走到街邊仔細察看,很容易便發現了她們留下來的箭頭記號。

跟着記號,夙命來到了一家客棧前,敲了門,問了人,店家便帶她到了鳳城的房間前。

鳳城聞聲披衣而起,見是一個年輕女子,便將她讓了進來,又到了隔壁將焰池敲醒,然後給了店家一點銀子。

焰池睡意惺忪得進來,關好了門,便見禮。而鳳城已經挑高了燈芯,房中立即明亮起來。她一邊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流光的事剛剛辦妥。”夙命說道,“隨時都可以走。”

“我們這幾天一直在城門邊看着,查得很嚴。城外也一直有官兵巡邏,彷彿有什麼事會發生一樣。”焰池皺眉道,“這回可沒有太子大婚這樣的事來麻痹人,小姐,你們到底怎麼打算的?”

夙命微微一笑,將流光去見皇后的事說了一遍。焰池聽完目瞪口呆,嘖嘖嘆道:“沒想到流光也可以做到這樣!”

“她原是受了苦的人,”夙命淡道,“知道如何活來下的人。”

“皇后也一定不會想到有人寧願放棄太子妃之位吧,這個交易,她可沒有任何損失。”鳳城微一沉吟,“能不能定住太子,也只有她這個當孃的出面了。”

“太平盛世的太子,年輕時風花雪月,等鬍子長了頭髮白了再接過皇位——輕鬆的事,他是沒有什麼魄力的。”焰池自信滿滿地道。

“我倒是擔心皇帝那邊。”鳳城突然道。

“我們瞧見他們入城了。”焰池也連連點頭道,“怎麼樣?”

“和我們想得一樣,”夙命滑開脣,無聲地笑了,“人生真是不寂寞。”

鳳城擡手撫額,焰池只想翻白眼。

“你們繼續注意城門的動靜,另外帶了鴿子麼?”夙命問道。

“帶了四隻。”焰池點頭。

“一隻飛往桑梓,請她務必治好棲桐;一隻去雲吊磐,讓她們起身去彥都候着。”夙命說罷便起身,“我走了。”

“那我們呢?”鳳城問道。

“等使團回去的那天,你們應該已經上路了。”夙命道,“一但找到被送出城的流光,便將她暗地裡護送出宏,再與我們會合。”

夙命回到西院,第二天等她起來時,流光已經被太子宏傾接進宮了。

夙命知道後便如常一般去靈堂那裡上香,然後等流光回來。

只是她等到的是太子宏傾的傳信,說是今天晚上便要請她在祈福殿裡補法事。

這是怎麼回事?夙命一怔,她雖然希望越快越好,卻也沒想到會是今天。而且還被告之流光今日不再回府,直接在皇宮裡等着晚上的法事。

流光出事了?夙命心中此念一閃而過。

不管什麼事,早應就比晚應更好!夙命想到這便應了下來,着手準備做法事的用具,然後等着皇宮的轎子來接她入宮。

而那邊,流光已經去了皇后的澤廣宮。

坐在去澤廣宮的軟轎中流光仍是驚魂未定,她沒料到宏傾剛纔會真想要親近自己,幸而他並沒有繼續下去。

可是她也一時沒能忘記宏傾最後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失望、是傷心,或者,是羞憤。

不管是什麼情緒,宏傾最後都將它壓了下去,然後告訴她,她可以去澤廣宮了。

在路上漸漸收拾起自己的餘驚後,流光被請進了澤廣宮。

“你來啦?”皇后看向她時十分親切,這讓流光心中微微有底。

“兒臣……給母后請安……”流光叩頭道。

“嗯,”皇后徐徐點頭,“再怎麼,我們也算是婆媳一場。”

這句話就像是定心丸一般,流光剎時涌出淚來,哽咽道:“流光……謝謝娘娘成全。”

“這哪是我成全你,”皇后搖頭道,“是你在成全太子。”

流光只在一旁低聲抽泣。

“我讓太子把你找進宮來,太子卻央求說要先帶你回東宮看看,我便依了他,”皇后溫柔地看着流光,“你本沒有幾日,這個,倒是我想成全你。”

“多謝娘娘!”流光只得又叩頭道。

“可是……”皇后轉而道,“我看太子對你情深意重,恐怕無論我怎麼幫你,他對你都將無法忘懷。他日成爲一樁拔不起的心事,那可如何是好?”

“娘娘……”流光擡起頭來,說道,“這幾日太子要爲我補辦一場法事,是由彥國知玉大師親自主持,我想……那是唯一的機會。”

“唯一的機會?”皇后忙問,“你的意思是……”

“我不想在他面前潰爛而死,可死在其他地方他都不會相信,”流光放慢了語速,以一臉決絕的神情道:“唯有死在他面前,他方會死心。”

皇后愣了。

“對,一杯毒酒,那種不會流血的,而體面的死去。”流光一字一頓地道,“我……已經不想活了!”

“我知道了!”皇后微微閉眼,死在皇宮裡,找個替罪羔羊倒是十分容易。皇宮裡原本就還有她想除去的人,倒是正好可以利用來下。

而眼前這名女子……

可嘆,皇宮裡太美貌不行、太天真不行、太深情不行、太剛烈……更加不行!

“娘娘會做得天衣無縫,這會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對麼?”流光低聲問道。

“放心吧,你……”皇后遲疑了一下問道,“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今生除卻爲了救回我的容貌出過城以外,我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踏出過宏京。”流光微顫着道,“等我死後,我只願身葬山野,與天地同息。”

“那不行,太委屈你了!”皇后不同意地道。

“娘娘,”流光匍匐在地,“流光生時願望已經實現,死後如何,也只剩這一件事了。”

皇后便沉默了,然後盯着她緩緩開口道:“你只是不想身留皇宮,對麼?”

流光吃驚,黯然道:“從生到現在,我都被關在晏府,難道死後三魂六魄還要困在這皇宮裡麼?”不等皇后掀眉開口,她又道,“而且,流光的命,已經由皇后說了算了。”

皇后想想,這話說得倒是,便打消了剛纔突然涌起的莫名的想法:“人死可不能復生,你真真想好了?”

流光伏地道:“流光……已生不如死。”

“那好吧!”皇后點頭,“那就這樣說定了!”

流光心中長舒一口氣,表面仍然道謝。

這時皇后突然松下勁來,喚了外面的人端些吃得進來。

跟着進來的還有太子東宮的人,說是太子決定就在今晚舉行祈福法事,讓太子妃就不要出宮了,留在皇后身邊伴着,等人來接。

皇后見流光的臉色一下之間就慘白了,便道:“我讓太子改改時間,推後一些,如何?”

“不必了。”流光搖頭,卻心亂如麻。太子爲何急於這一時之間?這與他之前接到的秘信,與他之前對待自己的態度可有關係?現在,還什麼都說不好。

“這樣也罷,”流光慢慢擦拭了臉上的淚痕,“想要快,卻未想到如此之快……就結束了……”

“唉!”皇后低嘆一聲,“那你去東宮吧,再陪陪太子。”

“也不必了。”流光繼續搖頭,“我怕流露出來,叫太子看出。”

“那就算了,”皇后忙道,“就在我這兒等着吧。”

“謝娘娘。”流光行禮道。

皇后從身上取下一個錦囊,輕輕撫摸着道:“這裡面是太子生時的胎髮,我一直當做寶貝一樣帶在身邊。在這皇宮裡,做皇后難,做太子的娘,更難。總是要不讓他如願的。每次太子不遂我心意,我便要看看它,什麼氣也就消了,”皇后將錦囊遞給流光,“我把它送給你,許能伴你黃泉路上不寂寞。”

“娘娘,”流光接過錦囊,“流光實在愧對娘娘。不但不能爲娘娘解愁,反而只會添憂……”

“我只恨太子無福,”皇后的話已是半假半真,“不能與你陪伴到老。”

“我能遇太子,又遇娘娘對我如此,”流光亦半羞半澀,“生雖短暫,但情已滿滿!”

“嗯!”皇后點頭,承下她的話來,“你放心吧。”

在等東宮的人來接之前,流光便一直呆在澤廣宮中。皇后並未與她一直在一起,爲了晚上的事進行的妥當,她還要做些準備。

宮中自然不只她生了兒子,雖然太平盛世,且堪稱父慈子孝,可是太子一詞,任何時候,任何朝代都會有血腥沾染,這個皇宮之中,也不例外。

幸而她已做了些準備,想了些策略,只要稍微安排便可。

她原本還怕流光會改變主意,畢竟她的位置難得,得了沒有人願意丟掉。但或者,世間的女子百樣嬌媚百樣柔情,這一個,只是恰好她沒有遇見過罷了!

日光漸隱,晚霞血洗了半邊天之涯;倦鳥歸山,今夜雖無風卻註定冰與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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