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人是很容易走失的。固定一個方向向前走,你會發現前面的密密麻麻的針刺叢讓你不得不繞路。奧哈森叢林的地形很複雜,在活動出發前,林凌天已經對此有所瞭解。真正走在其中,他才突然懷疑自己追尋珍妮逃跑路線會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後,林凌天停住了腳步開始辨別地上殘留的痕跡。這一帶的植物很奇特。幾乎覆蓋了整個地面。它們的長相類似大陸上常見的芳石藤。結出的果實像小型的蛋白石那樣質感。但仔細觀察卻發現它們的葉子和芳石藤不一樣,它們分泌着一種淡綠色的粘液。
因爲不知道粘液有沒有毒,自認爲大膽的林凌天也不敢順便碰。這種植物把留在地上的走過的動物及人類的蹤跡掩蓋掉。林凌天一時也無法尋到珍妮逃逸的線路。
只能想其他辦法了。不過地形越複雜越有利逃跑和躲藏,珍妮逃離的機會就越大。林凌天可不希望自己的第一位女同學就這樣慘遭毒手,而且還是跟他同一組的情況下。
在這些奇異藤蔓的葉片下,一個白色的圓果露了出來。果然很像在學院裡經常見到的芳石藤的果實。
芳石果是一種能夠食用的野果。它的味道甘甜多汁。一般貧窮的人們會在饑荒年間到野外的林子裡尋找芳石果來充飢。
學院裡的芳石藤只是用作綠化觀賞。別無他意,僅僅是因爲這種植物生命力旺盛,不用打理。那位鑽進錢眼裡的老院長又怎麼肯花錢去搞校園美化呢。聽說王家魔武學院用來裝門面的都是紫晶鈴蘭。一種一朵花的價格可以買下一個村莊的植物。它的香味能提高冥想效果。
由於大量失血,林凌天覺得又累又渴。飲用水和乾糧都在珍妮身上。學院很人性化地爲每隊配備了一個超小型的空間手鐲。用於裝食物飲水及活動戰利品。
在活動後手鐲是要上交的。它們是學院公共物品,只是在活動期間暫時讓學生借用。丟失或毀壞要交雙倍的賠償。這一批小型空間物品是國立魔武學院一個已經畢業的有錢校友捐贈的。這位慷慨的校友解決了貴族子弟們出門不便的麻煩,同時也使平民學生受益。原因很簡單,因爲活動爲了防止作弊現象,不準自帶空間設備。但現在卻可以使用學校在出發前臨時統一派發的。
林凌天那隊領到的手鐲是女式,而且顏色還是粉紅色。林凌天覺得自己戴上這個粉紅色的鐲子很彆扭。於是它就順理成章地落到珍妮手上。
沒有水,林凌天舔了舔因失血而發白的乾裂嘴脣。眼前這個“芳石果”能吃麼?他再三猶豫過後,還是打算先把它摘下來看看再說。
“嗯?”他的手剛要碰到那個乳白色的小果。
這個平淡無奇的小果忽然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只見純白果實的表面上,迅速凝聚起一個灰白的小點。小點在果皮表層的中央逐漸擴大,顏色逐漸加深。直到佔據果皮的十分之一。這個點有着異樣的光澤和紋路。看上去就像瞳孔。而整個果實現在宛如一個眼球,詭異之至。
林凌天像受到吸引似的,蹲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這個“眼球”靠過去。
“小傢伙別碰它!”本源之心着急的喝止令恍恍惚惚的林凌天打了個激靈。他感到自己有點暈暈乎乎的。
“我在幹什麼?剛纔怎麼回事?怎麼感覺到頭很暈。”林凌天晃了晃發暈的腦袋,不解地問道。難道是失血過多了?
“差點成爲食物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本源之心爲林凌天在面對陌生事物時缺乏警惕心的無知無覺而深感無奈。
這時少年才留意到他伸手可及之處的詭異物體。
“眼球?”少年嚇了一跳,馬上把手縮回來。這纔是看到這種奇怪東西的正常反應。而不是如飛蛾撲火般鬼使神差地靠過去。
這一顆眼球,活靈活現地盯着少年。每個見到這種場面的人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跟這個眼球對視了半天,林凌天現在除了頭還有點暈之外,之前的那恍惚感隨着本源之心的提醒而消散無蹤。原來這個眼球就是剛纔他想用來的解渴的“芳石果”。
“沒想到這個地方會出現這種的植物。”沒等林凌天開口詢問,本源之心這本百科全書就對他講起了“眼球”的來歷。“這種植物在以前很出名,叫鬼眼魂藤。它一般生長在戰場或墓地。它紮根的地方必有無數屍骨。”
“這裡不是叢林麼?”林凌天聽了本源之心的介紹很疑惑。
“屍骨不一定是堆在表面的。而且屍骨不一定是近年來的。幾百年前、幾千年前什麼上萬年前的屍骨都可能成爲鬼眼魂藤根系寄生的宿主。”本源之心意味深長地說道。
鬼眼魂藤的數量之多,覆蓋之廣意味着這裡很有可能是曾經的古戰場。書上卻完全沒有相關的記載。成百上千年前的事情不是所有都會流傳下來的。歷史永遠只會有選擇性地記錄。它記錄什麼、抹煞什麼、改寫什麼只有一種人能夠決定,那就是歷史的掌控者。
“鬼眼魂藤平時一般喬裝成普通的芳石藤。它結出果實的時候纔會獵食。它的果實一旦感應到獵物靠近就會亮出‘眼瞳’,使毫無防備的獵物失神地去碰觸它。”
說到這裡本源之心頓了一下,“不過獵物若在此期間受到其他刺激就會馬上醒過來,之後對它的迷魂也有了抵抗性。如果一開始帶着警惕接近它,受到的影響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催眠。”這種影響效果跟催眠很類似,而且假若開始就對催眠本身帶有抗拒,催眠就很難成功。
“催眠?這個詞用得很新奇。呃,原理也是這樣的。只不過按我們這裡的說法是靈魂攻擊。低級靈魂攻擊術——誘惑。”
“如果我剛纔碰到了它的眼瞳,我會怎麼樣?”林凌天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那誰也救不了你,包括我在內。”本源之心嚴肅起來。
“可能嗎?”這果實沒長牙齒,就算有毒或者有腐蝕性的汁液應該也沒有那麼誇張吧。
“小傢伙,任何事都不要只看表面。你以爲它會傷害你的身體嗎?不會。因爲它的獵物是你的靈魂。”
林凌天愣住了。身體的傷是可以修復的。靈魂的創傷卻令人束手無策。而眼前這一顆卻是吸食靈魂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