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舞看到自己碟中的菜餚都是自己想吃的,見顧以畫對自己笑,不由得心裡一暖,覺得還是自己的這個四姐好,她笑道:“多謝四姐了。”
顧以畫心裡本就因風琛竹吩咐的佈菜而讓顧以舞不滿,現下聽了顧以舞的道謝,心下更加愧疚,也不再答顧以舞的話,安靜的吃着菜,聽着身後的交談。
風琛竹與顧以畫所在的兩張桌子相隔只是兩人的距離,在風琛竹的故意安排下,風琛竹與顧以畫相離極近,便是背對着背,兩邊的交談聲都聽的見。
但卻是此時,不遠處一陣聲音傳來,一襲紅布伴着鑼鼓的敲打聲響起而慢慢升起,公子小姐們基本都被嚇了一跳,都紛紛朝着聲音來源望去。
“十八年守候,她站在小渡口,十八年溫柔,他睡在明月樓。”
幕布後,伴隨着報幕人的聲音響起,一陣鑼鼓聲再次響起,一道江水的幕布,還有一葉孤舟,孤舟上坐着一行船老翁,老翁拿着槳,便出現在各位公子小姐的眼前。
“遠之,此次赴京趕考,可要一切小心。”
“嗯,你要等我,等我金榜題名,回來便取你爲妻。”
似是本朝服飾之兩人,一男一女正在岸上依依惜別,老翁在一旁含笑看着不發一語,看的桌下公子小姐都頗爲好奇。
幕布落下,一陣鑼鼓聲後,報幕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公子赴京趕考,已過三月有餘,終得狀元,金榜題名,喜得丞相提點,過兩日便娶容華之女爲妻,拜堂成親。”
幕布升起,一邊是初辭行之時還留着的江水之幕,一邊卻是一座明月樓,張燈結綵,幕前的兩位新人正在對高座之人行禮拜堂,那唱禮之人卻是高聲唱着禮,一邊江水之幕那處卻慢步行來一女,正在岸上眺望着之前孤舟行駛的方向,像是在盼望什麼。
看的臺下之人心裡澀然,口中之食也忘了送入口中。
臺上的兩邊之人卻是一前一後,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聽的臺下衆人好不傷感。
如此場景慢慢變換,臺上之人也唱了一人有餘,那江水還是江水,明月樓還是明月樓,而女子每次一出場便瘦了一點,最後更是滿目哀愁。
一騎着馬之人從江岸過去後,問路邊人尋了碗酒喝,隨後看到了那一女子,便問是誰家姑娘如此如花的年紀還未曾尋人?
路人嘆息不語,那人像是急着趕路,卻也不多做停留。
而明月樓那邊卻是幸福美滿,隨着報幕人所說的時間,那邊的一對新人卻是領了兩個孩子其樂融融的過了十八年有餘。
最後幕布一落,衆人以爲結束了之後,幕布再次升起,家徒四壁的屋內,卻是隻有牆上一寒窗,桌上一暗燈,那依依惜別的一男一女,男子在紙上龍飛鳳舞,女子在一旁眉目含笑的爲男子磨墨。
男女所言臺下衆人已聽不清,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幕後的唱詞所吸引了。
他在夜裡把燈點
是她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守在一邊
她在燈下把墨研
看他寒窗苦讀十年
誓要上得金殿
送良人到渡口
她說一生也爲你守候
他說等我金榜題名
定不辜負你溫柔
十八年守候她站在小渡口
十八年溫柔他睡在明月樓
看開又落
秋風吹着那夏月走
冬雪紛紛又是一年
她等到人比黃花瘦
誰打馬渡前過
回身喚取酒喝一口
低聲問是誰家姑娘
如花似玉爲誰留
夕陽西下的小渡口
風景還像舊時溫柔
但江水一去不回頭
——《如花》
都說不到園中,怎知春色如許,你卻是因苦苦等候春來,卻也不知春過了幾載,傻而費了年華。
幕布落下,場景又是變換了如初見之時,女子依舊還在那堤上等候,最後一句落下之後,所有人皆未曾回過神來,這時,榮千憶卻帶頭鼓起了掌,隨後掌聲一片,風琛竹卻是看向了顧以畫。
顧以琴看完後卻是心緒萬千,忽而又想起了琴師,當時若是再堅持一點,說不定,說不定琴師便會留下來了呢?
顧以畫也深受觸動,腦海卻想着前世並未有此曲出世,想着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顧以畫回過神,忽而看到顧以琴眼角掛淚,正有着繼續想繼續哭泣之時,想她也許是想起了那琴師,便忍不住傾身爲顧以琴擦去眼淚,提醒道:“大姐,大姐,且勿失了態。”
顧以畫觀其她小姐也都是被自己的丫鬟提醒,纔拿出自己的手帕拭淚。
風琛竹卻是看向了顧以畫,卻不敢道這是自己所寫的詞曲,見顧以畫喜歡了,心也就放了下來榮千憶注意到他的神情,也笑而不語,忍不住出聲道:“風兄,風兄,回神了,幾位難得聚一聚,你卻走神,太不應該了,自罰三碗再說。”
風琛竹被榮千憶喚回神便聽到榮千憶的話語,卻是忍不住被氣笑了,他搖搖頭,又抖着手指着榮千憶道:“你啊,真是個記仇的傢伙,喝就喝,上碗上酒來,咱今個兒高興!喝!不醉不歸!但是有一點,不能騷擾人家小姐們,咱要做一風度翩翩之人!行不行?”
“行!”
公子們紛紛附和着,旁邊的小姐們聽到風琛竹的宣言卻是忍不住一個個笑了起來。
顧以畫也笑,但隨後卻擔憂起了知書。
去了這麼久,爲何還不回來,只盼不要出事纔好。
那邊的知書正在和焦何交涉着。
“這幾日,那信陽侯接連三天都要出門,分別去,工部侍郎,戶部侍郎,吏部尚書家商量要事,這幾日是你下手的最好機會,但還是第一次下手便得手爲妙,據我所知,那信陽侯可還是有些本事的,若是第一次不成,第二次第三次機會會越發渺茫。”
焦何點點頭,爲來不及坐下便開口的知書倒茶,隨後表示知道了。
知書看他樣子,又想到前世他刺殺過後,還會再次落魄於江湖,思量了一下,便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她道:“你回去之後可要多加小心,此次你若刺殺成功,必定會有眼紅嫉恨之人排擠於你,若是你的主上聽信了讒言,就夠你喝一壺的了。”
焦何又點點頭,卻是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到底是何人,爲何能知曉如此之多,如此不拘一格,也不怕焦某起他心讓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
知書淡笑搖頭,抿了一口茶,笑道:“小女子已然對公子說了,這是宿命,公子不會起他心的,因爲小女子知公子不是那肖小之輩,做不出那麼無品之事。”
焦何無奈揚起嘴角。隨後神色一冷,冷聲道:“那姑娘真是高看於焦某了。焦某再問姑娘一遍,姑娘當真是不肯說?若是不說”
知書對他的威脅毫不在意,一個以後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人,如何會做如此下作之事。但面上還是要做個樣子迴應的。
知書面上卻是無所謂的笑笑,道:“我信公子你。你卻不信小女子我,這只是宿命,小女子聽信宿命,宿命理應如此,那我便順從宿命如此,公子也不必多問了,不信便罷,小女子在此祝公子大捷歸來,小女子還有事兒在身,便不叨擾公子了,小女子告辭。”
知書起身,落落大方的對焦何行了個禮,隨後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門,走了幾步,卻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姑娘,小生可能請姑娘去商談一事?”
知書眯着眼打量此人,終於在腦海內,想起了面前之人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