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救上來了,在家裡請了醫生,這婚怕是結不成了,秦家股票大跌,爺是在幫秦氏企業處理危機。”
“嗯,你不用解釋,我知道。”我下了牀,走到窗臺,看着外面的夜色,有片刻的恍惚。
過了很久,徐來準備退出去的時候,我問他,“是他救的?”
徐來點點頭。
呵呵,現場那麼多人,怎麼就偏偏,是金慕淵救了她呢。
這場戲,到底是引誰出洞。
“你身上的傷,還疼麼?”
夜涼如水,我看着徐來冒着血絲的雙眼,心裡有些堵。
“不疼。”徐來張嘴欲言又止,我卻已經擡手製止了他。
他或許想告訴我金慕淵給他安排了醫生,可沒有哪個人可以忍受,打你一巴掌,再親你一口這種冰火兩重天的心理折磨。
“你睡牀上,我在這站會。”知道他不會聽話,我拉着他把他按在牀上,“你要敢動,我就打電話給他換助理。”
他一聽,還是掙扎。
“徐來,晚安。”
聽到我這句話,徐來突然停住了,然後慢慢閉上眼躺在病牀上睡了。
我等了半小時,才從房間悄悄打開門出去。
直接找到林歡的辦公室,一推才發現被鎖了。
那份兩年前的檢查報告。
她們居然已經知道了。
那麼,那麼,那麼。
林歡今天的意思,就不是那麼單純了。
我體內的惡魔,要甦醒了麼。
我魂不守舍的往回走,連進錯了病房都沒發現,直到感覺氣息不對的時候,才發現,我走錯了。
空氣裡漂浮着若有若無的清香,夾雜着一道道低低地吸氣聲。
我準備偷偷回去的步子頓住了。
摸到牆壁上的燈一開,這是高級單人病房,和我住的一樣,只有一張病牀。
上面躺着的男人緊閉着雙眼,臉色蒼白,滿臉的汗,靠近了能聽到他喊着,“疼……”
“喂,你沒事吧?需要幫你叫醫生麼?”我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半夜三點多,然後按了鈴。
那男的聽到我的聲音,顫巍巍地睜開一雙好看的眼睛,“水……”
啞到極致的聲音,無力又脆弱。
我扶着他喝了水。
他才說,“不用叫護士。”
“我已經按了鈴。”我把牀頭的毛巾遞給他,“你一臉的汗。”
等他費了好大勁才擦乾淨臉後,護士來了。
檢查了一番後,說,“疼是正常的,忍忍就過去了。”
又把頭轉向我,“你是病人家屬?咦,你……”
護士這纔看到我穿着病號服。
我連忙擺手,“我是隔壁的,路過,路過。”
“哦,那等你家屬來了再說,你自己先注意,你還暫時不能吃東西。等醫生說可以了你再去吃。”
護士說完又給拔出他腋下的體溫計看了看,說了聲,“正常。”
然後走了。
我又給他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嗯,我也走了。”
他轉動脖子,平和的臉上勾出淺淺的笑,那雙眼睛星辰般瑩亮,卻意外地有種病態的美感。
“謝謝你,你叫什麼?”他的聲音還是沙啞。
我笑了笑,“沒事,我叫蘇燃,就在隔壁。”
“慕城。”
“什麼?”
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大了一圈,“我說,我叫慕城。”
“哦,你好。嗯…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這個人看着就特別親近,我對他擺擺手,他抿着笑說,“蘇燃,你明天會來看我麼?”
“啊?”
看到我錯愕的臉,他的笑微微一滯,“沒什麼,我說,你去睡吧。”
我帶着說不清的情緒偷偷潛了回去。
這個明明不認識的人,怎麼讓我感覺那麼親近。
卻又那麼悲傷。
回去的時候,看到病房門口的林歡。
她坐着。
我站着。
“你找我?”她看起來一臉疲憊,“想問我兩年前的那份報告?”
我搖搖頭,“沒事了,已經不重要了。”
“你想通就好。”林歡起身,拍了拍身下坐着的白大褂,晃悠悠的走過來勾着我的肩,“燃燃,我好累…”
“嗯,不回家睡?”我擡手環住她。
她悶聲地說,“手術失敗了,那個病人死了。”
在林歡很小的時候,她的爸爸生了場怪病,送進醫院的時候,由於當時醫療設備不先進,也沒有敢於接手的醫生,最後死在病牀上。
從那以後,她就立志學醫,中醫,西醫,甚至本草綱目她都天天拿起來背。
這兩年,一直以爲她生活在離死亡線最近的環境下,早該習慣這些生離死別纔是。
我抱了抱她,“他走的時候安詳麼?”
“他一直想安樂死,是我說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拖了那麼久,他肯定很疼,可他沒有皺眉,對我一句怨言都沒有…”
她小聲抽噎着。
我心裡突然涌起一股哀涼。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然後,門突然被打開,徐來一張剛正不阿的臉皺巴巴的,“讓她進來睡吧。”
我這才發現林歡趴在我身上睡着了。
這麼一晚,我這張病牀躺過兩個人。
徐來找了新的牀單放在桌旁,預備着我晚上換新的,我看到他這個小動作真想笑。
後來我和徐來小聲的聊天,一直到天亮。
——
一個人很容易打發時間,我把徐來打發出去買早餐後,就在窗臺邊玩遊戲。
蕭啓睿定時過來看看我的情況,聽到我說不去看腦科的時候冷哼了一聲,“自己的身體自己作,沒人爲你買單。”
他的態度自從昨晚開始就變得很微妙。
可能很多男人都有一樣的想法,就是看到有夫之婦,擁抱別的男人,在他們眼裡就是出軌。
倒是看到林歡躺在我牀上的時候,眉毛一挑,“師妹?她怎麼…”
本來打算關心的問候轉到我臉上時,突地頓住。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林歡口中的不近女色的分分鐘甩你一臉冷豔高貴的傲嬌的師兄就是他。
兩人同校同系同師又同院化身同事,偏偏兩人之間從未產生過類似愛情的火花,倒是林歡以前爲了擺脫相親對象讓這師兄跑了一次龍套,害得林母一致錯認蕭啓睿爲準女婿,倒是不再推女兒去相親了。
我不以爲意,輕聲說,“她沒事。”
蕭啓睿掃了我一眼,傲嬌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