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琴收拾完碗筷拿着抹布擦桌子，頂着老闆的目光，貼着背的衣裳頂着一層豎起的汗毛。
桌前坐下兩個人，她問道：“你們需要什麼？”
“兩份生炒糯米飯，一份多加香菇，兩份蟹黃燒麥，再爆一個魷魚。”
男人說話的聲音本地口音濃重，姜寶琴在小飯館幹了快兩個月了還是沒能第一時間就聽懂本地人的口音。
她用普通話問：“先生你好，你能再說一遍嗎？”
同行的兩個男人齊齊轉頭看向她，其中一人眼睛瞪的溜圓，先是不可思議，然後憤怒隱忍的握緊了拳頭。
姜寶琴在看清他臉的瞬間臉白了白。
在她沒反應過來時，陳正宇冷着臉起身。
同伴在身後追，“怎麼了怎麼了？這家的糯米飯味道很不錯的。”
陳正宇頭也不回：“不吃了，沒胃口。”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姜寶琴。
死在五里橋大隊的記憶開始攻擊他。
他好好的一個知青差點被陷害成了強、奸犯！一生都要被毀了，時隔幾年，再次見到罪魁禍首，想起當初的事，沒對姜寶琴揮拳頭已經是他忍耐的結果了。
眼看着兩個客人走了，老闆娘出來不滿問道：“你又沒聽懂別人點的什麼菜？”
姜寶琴臉還白着，慌亂的搖頭，“不是…”
老闆娘戳着她的腦袋：“都快兩個月了，怎麼還聽不懂？今天客人都被你趕走了，不想幹了是吧？”
看她縮着腦袋不說話一幅可憐吧唧的樣子，老闆娘終究緩和了語氣，“行了行了，多聽多記，腦子要用上，別人說什麼你都別掛臉，和百貨商店裡的售貨員一樣拉着臉賣東西，咱們這種小店可經營不下去。”
姜寶琴點點頭，擡頭時瞥了一眼店內，看到老闆正對着她別有意味的笑，厭惡的別開眼去。
店鋪關門後，等走到了再也感受不到老闆那黏糊糊讓人噁心的視線的地方，姜寶琴才鬆了一口氣。
她從鄉里出來不是爲了給人打工的，她知道社會未來的發展程度，還見識過宋家那樣的高幹家庭過的什麼日子，又怎麼會想一直窩在小飯館裡拿着每月二十塊錢的工資？
想要富起來，還是得自己做生意才行。
不過做生意的本錢得靠她打工慢慢積累，她之所以待在這個小飯館就是因爲飯館管吃，放不到第二天的食材和剩飯她能分到不少。
此時的羊城，做小生意形成規模的街道不少，匯南路已經聚集了不少賣小商品和布料、服裝批發的二道販子。
一路逛下去，最大的感觸還是囊中羞澀，她想做什麼都需要積蓄，現在只能計劃着。
想起老闆時不時盯着她的眼神，她在攤位上買了一把剪刀別在了腰間。
國慶放假時，姜馨玉家迎來了來自港城的客人。
客人自稱是完成魏明的囑託幫陳奕送東西來的，三個麻黃色看起來很結實的布袋中打開是一沓沓大團結。
範經理推推眼鏡用港普說道：“這兩個袋裡是四十萬華幣，另一個袋子裡有二十九萬，根據陳先生的要求，我這邊找我侄女給你們一家人買了不少東西，都在那兩個行李箱中，一共花費三萬九千多，錢已經扣掉了，賬單給您。”王素梅聽着他嘰裡呱啦，眼睛在看到三袋子錢時一陣眩暈。
多少萬來着？兩個四十萬加二十九萬？她咋算不過來啦。
姜馨玉接過賬單對經理道謝，心裡盤算着二十萬美金兌換成一百多萬華幣前後用了兩個多月，相比官方匯率，到手的是近三倍多的華幣，這差距…
要是捐出去的六十萬美元能這麼換，給基金會的捐款能幫助更多女孩。
範經理喝口茶接着說道：“現在國慶節，你們學校應該放假了，二少還說，您丈夫陳先生要給你們家裡買一輛車，海關那邊已經打好了招呼，你們要不要趁這幾天去挑一下？我這邊也好辦手續。”
都有錢了，能買車可沒什麼好猶豫的。
她扭頭：“媽，我們一起去吧？”
範經理說話很快，王素梅沒大聽懂他嘰裡咕嚕可一堆啥，心神從三袋子錢中回神，“去哪？幹啥呀？”
姜馨玉眼睛亮晶晶：“去挑車，小轎車！”
範經理補充道：“那裡的進口車售價絕對比內地便宜很多。”
王素梅捂住心口，“小轎車？咱家要買車了？”
可不是她沒出息，在她的印象裡，出門有車坐的都是陳進華那樣的人，首都的街道上來回跑的車裡坐的都是誰？反正不是她這樣的人。
街上也有跑出租車的，可一公里七毛，貴的她都不捨得坐。
範經理能理解她的激動，哪怕是在經濟比這邊發達的港城，車也不是普通人能買的起的。
王素梅回過神後襬手：“去了我也不會挑，你自個去吧，我讓陳奕他爸給你定飛機票，來回坐飛機，快去快回。”
都說飛機快的很，也貴的很，她沒坐過，但現在家裡有錢，也不差那點飛機票錢了。
範經理又道：“那您挑好車後，我讓人開到首都，辦手續有些麻煩，這邊私人不能購車，我會把戶落在我們集團在鵬城成立的公司下，買好後至少得二十天才能給你們送過來。”
把錢鎖好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另外的行李箱裡買了些啥東西，王素梅火急火燎的去給陳進華打電話，讓他幫忙訂飛機票。
大院辦公室的電話沒打通，王素梅又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陳進華的聲音疲憊中帶着睡意，聽她說要訂機票，睡意稍緩，問了她的目的。
王素梅順嘴關心了一下他：“你現在身體啥樣？”
陳進華：“就是覺多，問題不大，你不用擔心。”
王素梅擔心他的心還真不多，壓抑不住興奮的說：“陳奕寄回家一大筆錢，讓我們給家裡買輛車，他在港城那邊的朋友幫我們辦手續，馨玉放假就三天，我讓她坐飛機去看車，找你幫個忙。”
提起陳奕，陳進華也很驕傲，捐款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在上面，陳奕就是出國留學大學生的正面教材，連帶着他這個當爸的都與有榮焉，出門見客倍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