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這邊是個二進院子，因爲收藏了不少古董，就把後院兒有些房間整成了收藏室。一般情況下，人不經常去那邊兒。
但是對天然就有好奇心的小孩子來說，哪兒都是他們的樂園，纔不管什麼大人經常去不去的問題。
冬天冷，王姐她們害怕三小被別人傳染了，弄些感冒發燒這些不太容易好的小毛病，所以就不怎麼帶他們出去玩兒。這院子便成了孩子的天然樂園。
於是，拂曉便帶着三小在院子裡溜達，到處尋寶。天暖的時候，拂曉還喜歡拿着花灑給後院的石榴樹澆水。三小看見了，也想動手。因爲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他們也只能站在一邊羨慕地看着。
後來，也不知道三小怎麼想的，每次想要尿尿，都不愛不去程亮給他們做的小馬桶，非得在那棵石榴樹下，才尿。
後來糾正了幾次，早上第一泡尿三小是去自己的小馬桶了，但是白天其他時候，趁着人不在，就還是溜到後院的石榴樹下尿尿。
哪怕是冬天！
冬天冷，但是也乾燥，所以三小的尿很快就會幹掉。孩子尿量能有多少？多刮刮風，也就蒸發了。正是因爲如此，那棵石榴樹纔算保住性命。當然，能確定保住性命，也是折斷了一些石榴樹枝丫看了才確定的。
總之，這個習慣算是留下了。
王姐以前還唏噓心疼，怕三小把這棵石榴樹尿死了，結果樹沒死，還因爲這個小習慣，今兒幫了大忙！
她看着三小，眼裡都是慶幸，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保護這棵石榴樹。以後，以後可以讓三小尿的遠一些，不靠石榴樹那麼近。
見好多人往後院去，姐姐還說“尿尿”這兩個字兒，三小瞪圓了眼睛，偷偷摸摸往拂曉身後藏。
於是，衆人就看到拂曉身後綴着小唐律，小唐律身後綴着小唐元，而小唐周站在哥哥唐元身後，滿臉茫然，又要玩遊戲嗎？
老鷹捉小雞，得有老鷹，可是姐姐前面沒有人當老鷹啊？難道是太姥爺要當他們的老鷹嗎？
小唐周眼睛一亮，虎視眈眈地看着馮老爺子，小手拽着自家哥哥身後垂下來的帽子尖尖，一副來啊來啊咱們一起捉小雞啊的表情。
馮老爺子看看三個重外孫，又看看拂曉，揉揉太陽穴，“你不用教他們。他們……他們是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樣……”
衆人：“……”
衆人瞬間默了一下。
這個時間，這個場合，似乎不是給小孩子科普的時候吧？
“總之，弟弟……小便這個事兒，叫……”馮老爺子環視四周，看了一眼汪洋，“叫你汪洋叔叔教他們。”
被衆人注視着，汪洋瞬間紅了臉，咳嗽了一聲，點點頭，應道：“……嗯。”
這感覺着實太奇怪，但想想，好像又沒有什麼邏輯上的問題。
拂曉得了老爺子的話，定定看了汪洋一會兒，覺得馮老爺子說的很有道理，這才點點頭。大人很多都懂，那這件事兒她就不管了。教弟弟上廁所實在是太難了，一不小心他們就跑到後院兒去尿尿了，怎麼都不改。
只答應是答應了，可還是扯着馮老爺子的褲腿。眼前的一切，讓她小小的心裡隱約有了一些對現實情況的判斷。
家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兒了？是跟那個小哥哥有關嗎？
她看着哭得在地上打滾的小男孩兒，眨眨眼，有些不明白。明明是這個小哥哥做了壞事兒，爲什麼他還要哭得這麼兇，這麼難過？
“別怕。”馮老爺子摸摸她的腦袋，“曉曉剛纔說得很棒，敘事清晰。”
拂曉看着那小男孩兒打滾哭鬧，收回視線，看着馮老爺子，“太姥爺，是這個小哥哥做了壞事兒麼？”
“嗯。”馮老爺子點點頭，“有些人做了壞事，便開始胡攪蠻纏，或者以弱者的姿態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你要記住，對上這樣的人，不必去管別人怎麼看你，只要問心無愧，只要讓他們受到該受的懲罰就可以。”
“越是心虛，越是做了壞事的人，一旦被發現，就會亮出嗓子，做出一些失禮的行爲。”馮老爺子指着哭的不管不顧的小男孩兒，冷聲道，“比如這樣的行爲，就是心虛的表現。”
拂曉點點頭，看着小男孩有些若有所思。一會兒之後，她擡頭，嫩生生的問，“做壞事兒的是他，爲什麼還要哭？”
“惱羞成怒，害怕承擔後果。”馮老爺子笑笑，“被人發現後，怕成爲此生的污點。”
“烏點是什麼？”拂曉眨眨眼，白嫩嫩的臉上有些迷茫，“是墨水嗎？”
可是，現在不是在說做壞事嗎？爲什麼又說到了墨水？
馮老爺子被她問得一愣，好一會兒才明白她問了什麼，忍不住笑道，“太姥爺說的是污點，就是……”
說到這裡，馮老爺子突然有些卡詞兒，頓了頓，他道，“這個問題咱們改天再討論好不好？”
“很複雜麼？”只有複雜的東西，太姥爺纔會這樣說。
馮老爺子點頭，“嗯。”
三小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耐心了，他們都看見太姥爺點了好幾次頭了，可是到現在還沒有開始老鷹捉小雞，於是小唐周板着小臉兒擠到馮老爺子旁邊，認真看着拂曉，做出老鷹捉小雞中，老鷹經典的捉小雞姿勢，張開雙臂。
拂曉：“……”
拂曉以爲弟弟是想要抱抱，眨眨眼，上去抱着他搖了一下，然後鬆開，摸摸他的小腦袋，“乖哦。”
小唐周滿眼迷茫，這是個什麼意思？他咋有點兒懵？
但是小唐元和小唐律看明白了啊，拽着拂曉的衣服，啊啊尖笑着開始左右搖擺，拽得拂曉差點摔倒在地。
也就是這個時候，拂曉才明白，自家弟弟剛纔那個姿勢根本就不是要抱抱，而是想要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
她：“……今天不玩這個遊戲。”
都有人要做壞事了，不能玩遊戲。
一衆人囧囧地看着他們四個，輕咳了一聲，忍住笑，然後才繼續之前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