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風流軍師第三章朝堂之上
沈丞淺坐在轎子裡,低着頭苦思冥想,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首先,這朝堂之上的衆位大臣,他一個都不識得暫且不說,且這沈狀元原來性情惡劣至極,這朝堂上,定會有數人厭棄。
只願別出什麼亂子纔好。
他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腦仁一跳一跳的疼。他側過身去,看着葉軒,問道:“葉軒,最近國內可有什麼大事?”
他怕朝堂上衆人商議要事,而他卻一無所知。
葉軒想了想,回道:“最近國內都出了不少大事。”
沈丞淺點點頭:“你只撿最要緊的說來聽聽。”
“要說近來大事,這第一,便是南方水患。”葉軒道。“近來南方天氣詭異,數日大雨,導致江水漲潮,數地決堤。”
沈丞淺秀眉一挑:“南方水患?這應是很重的天災了,朝中可有什麼對策呢?”
葉軒點點頭,道:“聽說這事,皇上數次在早朝上與衆臣商議,最終將此事交給徐尚書處理。”
“徐尚書?”
“是,徐晃,徐尚書,朝中一品大員。如今後宮中靜妃娘娘,便是徐尚書膝下長女。而他家中長子,正是與大人同科及第的新科探花——徐何靖。”
沈丞淺聞言,皺了皺眉。
那徐何靖中了探花,無論是名次還是官位,都在自己之下。
如此一來,自己會不會招惹那徐晃的嫉恨呢?
葉軒看他面色不善,放低了聲音,繼續道:“大人,徐晃那可是個老狐狸,死在他手中的清官英傑數不勝數,爲人又陰險狡詐,善於暗地傷人。大人,可千萬不要去招惹他。”
沈丞淺點點頭,道:“你說徐晃害過許多清官?這麼說,他是個貪官蠹役了?”
“是,這徐尚書中飽私囊,殘害忠良,是個大奸臣。”葉軒道。“可偏偏這老狐狸是前朝聖宗的寵臣,當今聖上也十分倚重他。我看,這南方水患之事讓他去辦極是不妥,救災的銀子,又不知有多少要被他吃了呢。”
“這些銀子可都是救人性命的,他也暗中剋扣?”
“他又怎會在意那些災民?”葉軒冷哼一聲。“反正,也都是些和他沒有親緣的賤民罷了。”
沈丞淺冷笑一聲。
這徐晃,簡直是嚴嵩再世,和珅又臨啊。
不過,他畢竟是朝中大員,又是一品尚書,資歷雄厚,服侍過兩代君主,憑藉自己的力量,很難扳倒他。
自己若是和他對着幹,沒準添不了多少益事,反倒將自己也賠進去了。
正猶自想着,車伕忽然撩了轎子的簾帳,探進頭來,向沈丞淺道:“大人,側面徐探花的轎子要過,讓我們停下來讓他們先行呢。大人,讓嗎?”
沈丞淺還未答言,身側葉軒卻一皺眉,道:“那徐探花不過是從七品翰林院編修,是大人的屬下,竟仗着自家的勢力如此猖狂。”
沈丞淺不瞧他,看着車伕淡淡道:“讓。”
即便是不想讓他過,可一時逞心頭之快,又有什麼用呢。
他卻不想,即便是重生在這個時代,還會有拼爹現象。
身側,葉軒定定地看了看他,半晌方道:“大人……自從上次昏迷過後,性子,似是大變了。”
沈承淺瞥了他一眼,玩味笑道:“或許,是因爲連生死都瞧透了罷。”
沈丞淺倒不曾料想,他在這大殿之中站了快半個時辰,也未曾見到皇上的龍顏。
其實這時候,早已過了早朝的時間,可這天下之君萬物之主,卻始終沒有出現。
大殿中的人,除去龍辰羽,他一個也不識得。所幸他只是個四品小官,位子站得遠,大殿上又肅靜,也無人過來與他交談。
不過,自己在這兒站得腿都麻了,再瞧遠處的一個白髮老臣,整個身子都累得哆嗦了,皇上,卻在哪兒呢?
沈丞淺嘆了口氣,他無可奈何,只能老老實實地在原地站着。
卻不想過了片刻,他隱約聽身側兩個文官交談道,皇上定是昨夜又纏綿後宮玩的晚了,此刻還沒有起來。
怎麼,貪官過後,又是昏君嗎?
怪不得當朝皇帝會重用徐晃這樣的人,昏君駕前,定多蛀蟲奸佞。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轉眼已快辰時了,那身着龍袍的瘦小男人,纔在一隊宦官的前擁後簇間走到龍座前。
那龍顏相貌平平,且雙眼無神,面無血色,典型一縱慾過度的窩囊模樣。
沈丞淺暗自嘆了口氣。
如今北辰元國,國立昌強又如何,人民和樂又如何,有這樣的君主和官臣,早晚也會將這社稷糟蹋了。
想歸想,當太監總管尖聲宣佈上朝的時候,沈丞淺還是同周圍官員一起,極其恭敬地跪了。
跪是跪,卻是心不甘,情不願。
朝堂之上,沈丞淺聽衆官員上奏的都是繁瑣小事,只覺事不關己,一邊聽着,一邊無聊地昏昏欲睡。
直到人羣中,一約莫半百年歲的花白鬚發的老者一步上前,開始請奏南方水患的事。
不消多問,那老者,定是朝中那位高權重的貪官佞臣,徐晃,徐大人。
沈丞淺站在那兒默默聽了一會兒,卻發現徐晃上奏的內容,和南方水患沒有半毛錢關係。歸根結底,那上奏內容主旨,只是爲了要錢。
那徐晃一步站出隊列,第一句話便道:“臣徐晃啓奏皇上,如今南方水患,災情嚴重,皇上前些日子撥的賑災金,已全部填了那天災釀成的虧空,卻仍猶且不足。臣斗膽代表南方受災百姓,請求我主萬歲,再從國庫中撥出些銀子賑災。”
沈丞淺聽了,只輕嗤一聲。
恐怕那賑災的銀子,十分中有三四分,甚至五六分,都進了徐晃自己的腰包。
卻不想,那皇上半分也不去疑他,反而順着他的奏請回道:“那徐愛卿,以你所見,朕應當再撥出多少銀子賑災呢。”
徐晃淡然一笑,道:“以臣所見,至少還需紋銀一百萬。”
真是獅子大開口。
輕飄飄幾個字,便要一百萬兩紋銀?
他沈丞淺一個月的月俸才二十兩,那徐晃倒真是貪心的很,一口要那麼多,吃得下嗎?也不怕噎了嗓子。
沈丞淺擡起頭,向徐晃站着的方向看過去。
文武官員分列站立,同樣是一品大員,身爲武將之首的龍辰羽,正巧站在徐晃身邊。
沈丞淺看着龍辰羽面色不善,不由得輕輕笑了笑。他知道,龍辰羽定也是看不過這貪心的老賊,只是,龍辰羽身爲武將,這等事,他沒有資格管。
他本以爲這老賊獅子大開口,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問個仔細,卻不料皇上一口答應。
那當朝天子神色匆匆的樣子,恐怕對早朝上商議的要事根本不曾走心,只盼着早點退朝,繼續去後宮找美人玩樂。
如此下去,國將不國。
徐晃看着皇上准奏,便高喊“吾皇聖明”,深深一跪,朝上衆人便也紛紛隨着他跪。
除了兩人。
一個,是此刻正悶氣悶到臉色發青的龍辰羽。一個,是此刻正氣定神閒走出隊列的沈丞淺。
沈丞淺靜靜向前走了幾步,走到徐晃身後,朗聲道:“徐大人,對於南方災情,下官還有幾個問題要問。”
那徐晃起身,回頭輕一瞥他,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學士大人。這南方諸多事宜,皇上已交給老臣處理,不知學士大人,還有何話要說呢?”
沈丞淺道:“受災的地方,具體在何處?”
徐晃答道:“在長江中下游一代。”
沈丞淺又問:“那災情嚴重的,是那哪座城鎮?”
徐晃聲音微虛,答:“這……主要是清湖,信陽……”
“江水決堤,波及多少個城市?”
“這……”
“多少畝天地受損?多少石糧食絕收?”
“……”
“多少房屋被沖毀?有多少災民流連失所?又有多少人失了性命?”
徐晃已沉着臉默然不答,只定定看着他。
沈丞淺看着那老賊青白的臉色,略微得意的冷然一笑,躬身一禮道:“皇上降大任於徐大人,徐大人也應不負聖望,好好調查、處理纔是。如今,徐大人連這些基本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下官倒新鮮,徐大人又是怎樣算出的一百萬兩?”
徐晃冷眼看着他,道:“看來沈大人對於南方災情倒十分了解?徐某還請大人指教。”
沈丞淺卻只擺擺手,一笑道:“這處理南方災情是皇上受恩賜給徐大人的大任,下官怎敢僭越。”末了,他又道:“還請徐大人好好做個賬目上來,這一百萬兩,究竟都要用在何處,之前皇上撥了的銀子,又都用在了哪兒?徐大人身負重任,還是不要讓聖上和衆位大人有什麼疑慮纔是。”
徐晃抖着身子咳了咳,他又何嘗不想教訓沈丞淺,可沈丞淺那一字一句偏偏毫無錯處,讓他無力反駁。悶氣到最後,卻是無話可說。
他只得怒然蹬着圓目,盯着沈丞淺,道:“今日退朝之後,徐某便會做好賬目,給皇上一個交代,也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
沈丞淺淡然一笑,點了點頭。
或許那一百萬兩銀子的用處會得到徹查。
可如今,他和徐晃這個樑子,算是結下了。
說好不招惹旁人,低調行事的,可終究還是衝動了。
末了,沈丞淺被判御前失儀,扣去三個月薪俸。
退朝的時候,衆位大臣彼此簇擁着,如同潮水一般向殿外走。
透過熙攘的人羣,沈丞淺隱約瞧見龍辰羽看了他一眼。眸光中,淡淡地一分情緒,瞧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