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除夕宴(14)

除夕的焰火是潮州上供的貢品,是潮州最有名的焰火大師桂一寧所造,今年是他親手所做的最後一回焰火,他已經年邁,由兒孫繼承衣鉢。

我十分喜愛他的焰火,每一道焰火都仿若有生命般,一生僅爲燦爛這一瞬。

絢爛的焰火在高空綻放,化作一條騰飛的巨龍,然而,此時的我卻無心欣賞這等美妙的景緻。棋染跌跪在地上,那般柔弱而又楚楚可憐,秦昀站在原地沒有動,幾乎不可察覺得輕蹙了下眉頭。

“秦昀見過大公主。”秦昀上前,恭敬向我請安,目不斜視,仿若不曾看見棋染那般。

“免禮。”我強掩下心頭的慌亂,盡力讓自己鎮定自若,卻顯得不盡如人意。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阿蠻拿着披風匆匆忙忙從不遠處跑了過來,看到我面前頗有些狼狽的秦昀,又敏銳察覺到我的焦慮不安,便誤以爲是秦昀欺負了我,頓時柳眉倒豎,不分緣由怒斥道:“什麼人膽大包天,竟敢欺負公主!”

我頗有些尷尬,卻見阿蠻轉而安慰我道:“公主別害怕,奴婢這就去請常侍中來!”

說罷她就要走,被我叫了回來。我道:“阿蠻,這是御花園,誰敢在這兒欺負本宮,無疑是自尋死路。”

“公主說得也有理……”阿蠻想了想,覺得十分在理,又踱到我身邊。她正要爲我披上披風,發現我身上已經穿了一件不知是誰的,酸溜溜說道:“未曾想已經有人爲公主準備了披風,瞧着好是好,總歸比不上奴婢爲公主精挑細選的這一件!”

“這話可別被宴公子聽到,否則他可是要找你麻煩。”我頓時被逗樂,險些忘了秦昀和棋染的存在。

“宴、宴相家那位宴公子?”宴卿書的惡名着實很令人畏懼,阿蠻瑟縮了一下,下意識抱緊了手中的披風。

我樂不可支,阿蠻見狀也跟着笑開。

“公主……”不知不覺被忽略的棋染可憐兮兮看着我。

我笑容一頓,無力的揮手說道:“起來吧!”

“奴婢有罪……”棋染卻咬着脣不肯起。

阿蠻這才發現棋染跪在地上。阿蠻皺眉看了站在一旁的秦昀一眼,又看了看她,走上前去強行將棋染從地上拉起,說道:“雖說公主素日寵愛我們,但作爲奴婢,你我的一言一行都必須以主子爲先。難道你連公主的話都不肯聽?”

棋染聞言一顫,纖長的指甲險些將手心掐出血來。她試圖用柔弱的姿態在我面前博取些同情,我卻因這一而再再而三的事疲於應對她。

最初我一直對間接害死自己的棋染心存執念,好奇到底是什麼樣超凡脫俗的女子可以讓秦昀不顧一切費盡心思害死我?所以我救下棋染將她放在身邊,既爲警醒自己,也因心中隱約的不甘。

棋染剛到我身邊服侍時,我眼中的她是聰明的,聰明,低調,知道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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