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巨石轟擊
由於屈突通不願再民夫身上浪費箭矢，護城河的填埋工作進行得極爲順利。
城樓上，虎牙郎將桑顯和不無擔憂道：
“屈突公不願傷民，放任他們填河，但崔逆若是驅使民夫攻城，莫非我們也要坐以待斃？”
屈突通耐心爲他解釋道：
“崔逆此人，暴虐貪色，荼毒塞外之民，無所顧忌，但在國內，卻能守住底線。
“驅使未經訓練的民夫攻城，無異於逼迫他們去死，我倒是希望他能行此暴行，讓天下人看出他僞善之下的醜惡。”
讓民夫填埋護城河，與強迫他們攻城，這是兩個概念，屈突通篤定崔澈不敢這麼做。
桑顯和聞言恍然，於是不再勸說，眼睜睜地看着城外的民夫僅用一天時間，就將護城河填平。
黃昏下，完成了填埋任務的東隋民夫在列陣將士的保護下，陸續退回大營，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尤其是其中的東隋精銳，屈突通嘆息道：
“這都是我大隋虎賁，本應壓服四方蠻夷，如今卻聽命於國賊，助他倒行逆施。”
桑顯和附和道：
“若是驍果軍在，末將又何曾不敢出城與崔逆拼死一戰。”
屈突通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翌日，最讓屈突通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崔澈並沒有選擇蟻附攻城，而是在城外堆積土山，這些活，依舊是由民夫來做。
屈突通愁眉苦臉，他倒不是擔心崔澈以土山攻城，大不了學着韋孝寬防守玉璧城的法子，在城樓上綁縛長木，以加高城樓，莫非崔澈還能將土山堆到天上去。
真正讓屈突通不安的是崔澈此舉所釋放的信號：他並不着急。
關西十萬驍果軍被帶去了南方，宇文述與高熲只能以老弱抗衡崔澈的精兵，所以選擇了堅壁清野的法子，爲的就是能拖時間，要麼等崔澈糧草耗盡退兵，要麼等他回援中原而班師。
而此番崔澈卻悠然在馮翊城外，堆積土山，或許也在秘密挖掘地道，這充分說明了，他爲此戰早已準備充分，也不怕西隋與他耗。
屈突通爲防萬一，還是挖掘了長溝，派兵駐守，以切斷東隋軍的地道。
實際上，崔澈也不可能一座城、一座城的啃，只不過馮翊郡既可以作爲橋頭堡，可以用來囤積物資、保障退路。
同時奪取馮翊也能震懾關西，這才選擇要拿下此城。
真到了後面，遇到堅守的城池，還是得分兵圍困，直取大興。
不過，崔澈並沒有派人挖掘地道，雖說此次隨軍的有十萬民夫可以進行工程作業，身後還有二十萬民夫爲他轉運物資，麾下不缺勞動力，但崔澈卻把希望全寄託在土山之上。
眼睜睜看着土山越堆越高，慢慢超過了城牆，屈突通也開始綁縛長木，加高城樓。
見東隋民夫辛苦運送泥土，好不容易纔加高一點，而自己只要綁幾根長木，便能夠高出對方一截，屈突通胸有成竹道：
“崔逆此舉，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桑顯和也附和道：
“高歡舊事在前，他居然還選擇堆壘土山，此舉愚不可及。”
然而很快，屈突通與桑顯和就笑不出來了，圍城半月，崔澈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
他的土山，並不是用來讓弓手射箭的，而是派人在上頭組建投石車。
由於十萬民夫的辛勤勞作，土山堆壘的又高又牢固，足以在上頭擺設投石車。
爲此崔澈還特意測量了距離，確保土山身處守軍城牆上的投石車打擊範圍之外。
而土山要遠高於城牆，因而東隋軍的投石車打擊範圍更遠。
屈突通以長木綁縛，加高城樓，固然使得城樓的高度不遜色於土山，但僅僅只是長木捆綁搭建的高臺，不足以承受投石車的重量，以及它運作時所產生的勢能。
因而自從城外土山上的投石機，高度足以將巨石砸向城牆，甚至拋入城中之時，馮翊守軍的噩夢也就開始了。
每天都有無數石塊從頭頂上砸落，巨石也在對牆體造成衝擊，偏偏土山處於本方射程之外，只能被動挨打。
土山之上，崔澈拿着望遠鏡，俯身望向遭受巨石洗禮的馮翊縣城，看着城內驚慌失措的守軍與百姓，稱讚徐世𪟝道：
“徐郎此計甚妙，再轟他數日，守軍士氣必然一蹶不振，這城牆只怕也支撐不住。”
這個法子正是徐世𪟝所獻，崔澈原本還準備用老一套，準備土山與地道雙管齊下，但徐世𪟝建議利用土山居高臨下，以投石車對城內守軍造成殺傷，也立即引得崔澈的認同，便放棄了挖掘地道，轉而全力堆壘土山。
徐世𪟝聞言自謙道：
“還是大王爲此戰做了許多準備，而守軍不敢出城應戰，襲擾土山，下吏只擔心石料不夠。”
崔澈擺手道：
“單是如今營中現存的石料，就足夠他屈突通喝上一壺，真要是少了，亦可派遣民夫入山開採，敵軍不敢出城，又無外援，我就不信這馮翊縣能夠支撐多長時間。”
當然，石頭不長眼，難免傷及平民，但崔澈此時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哪怕到了後世的文明社會，平民也要遭受戰爭的波及，更何況是古代的攻城戰。
城內的平民被碎石砸中，總好過自己麾下的戰兵以血肉之軀強攻城池。
實際上，只要找到合適的掩體，碎石造成的傷亡有限，畢竟巨石更重，頂多也只能轟擊到城牆，而碎石有掩體遮擋，殺傷力着實有限。
但是每天被東隋投石車轟擊，所造成的精神壓力，更是讓人難以忍受。
在東隋開始砸城以來，馮翊守軍的士氣已經跌落到了谷底。
光捱打，不能還手，每天都有巨石轟擊城牆，都有碎石從你的腦袋上呼嘯而過，時間長了，這誰受得了。
一連被轟擊了五天，屈突通與桑顯和再也沒有了此前的從容，桑顯和找到屈突通，急迫道：
“屈突公，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繼續任由崔逆轟擊，將士們能承受得住，這城牆早晚也得被他轟垮。”
第四章帶到，今晚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