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晚上，雷老大叫牛氏二奶奶把二位妹子送到澤元和鳳珠房間——這裡原是鳳珠的閨房。
牛氏對鳳珠說：“鳳珠呀，你千萬看好姑爺，你們才結婚幾天，他就討了兩個小。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澤元怕牛氏起疑心，忙謅了一些理由，說：“岳母大人，這事不能怪我，是岳丈大人逼我收下兩個妹兒做小的。”
“胡說，你岳丈怎麼能把到口的肉吐出來的，一定是你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牛氏根本不相信澤元的話。
鳳珠心中雖有疑惑，但她怕牛氏再糾纏下去會誤了大事，於是催促道：“姨娘，快回去吧，耽擱太久，老爺會冒火的。一旦發了脾氣，大家都不安寧。”
牛氏一聽，趕緊回房了。回房一看雷老大已經上牀，自己慌忙卸妝脫衣上牀。雷老大二話不說，騎上去就發狠用力起來……
一陣暴風驟雨過後，雷老大發泄光後，像一隻死豬呼呼大睡過去，牛氏才下地收拾。
送走牛氏，鳳珠原本想質問澤元的，剛見到兩位妹子時，她心中老大不安逸：二個妹子洗盥乾淨，穿上乾淨衣服，梳好頭髮，還沒有化妝呢，天生麗質就光彩照人了。
“你真討她倆做小？”鳳珠問道。
“噓，”澤元示意她別大聲吵鬧，“等一會兒，我再好好給你講。”
澤元叫人送來一張大牀、全套被褥，放在裡間，讓兩位妹子睡。自己和鳳珠睡在外間。在牀上澤元纔在鳳珠耳邊講了爲何要收下兩位妹子做小的經過。鳳珠聽罷，抱住丈夫親了又親：“相公，快來。”
鳳珠不在乎裡間睡着兩位妹子，儘自己興致讓澤元滿足她。就這樣兩個人親熱了許久，直到聽見兩位妹子睡熟後發出輕輕的鼾聲，倆口子才摸黑穿上衣服，躡手躡腳下地出了閨房。下樓後，又躲在窗外聽了聽澤瑞和鳳琳熟睡的鼾聲。
天井院子中月光如水銀瀉地，四周靜悄悄，人們都入睡了，只有秋蟲的鳴叫聲。四個牆角碉堡上還亮着紅燈，放哨的家丁在高牆上來回巡邏，不過他們只看牆外有無異常動靜，卻從不看牆內的情況。澤元和鳳珠儘量躲進房屋、牆壁、樹林竹叢的陰影裡，慢慢地無聲潛行。鳳珠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她在前面領路，不是輕輕提醒澤元：“臺階、水溝，頭上有樹枝……”走近小祠堂時看見一個家丁抱着漢陽造鋼槍坐在地上，倚着柱子睡得像死豬一樣。
鳳珠一個人走過去，輕輕拍拍他肩頭：“喂丁老三，醒醒，醒醒。”
“啊！”丁老三從夢中驚醒，一個高蹦起來，端着槍喊：“誰？是哪個？”
“是我！鳳珠。”鳳珠笑眯眯說道。
“哦喲，是大小姐，嚇我一大跳。”丁老三放下槍笑道，“哦，那是大姑爺吧，二位這麼晚了，有啥子事嗎？”
澤元也湊過來，說道：“丁老三，大小姐回來一趟很不容易，想趁今晚月亮好，進祠堂給老孃何氏燒燒紙錢香燭，拜祭拜祭列祖列宗。”
丁老三是知道何氏端午節後死的，但是他有些爲難，說：“老爺吩咐過，太太小姐都不準進祠堂的，更不用說燒香許願了。”
“丁老三，你就通融一下，了啦大小姐心願吧。”澤元悄悄塞給他二元大洋，“反正天這麼晚啦，老爺睡下了，大家又都不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我不講，誰又曉得呢？這樣大小姐會感謝你的，在老爺面前美言幾句，給你漲幾塊錢工錢。”
丁老三捏着還溫熱的銀元，聽了幾句漲工錢的好話，立馬笑得如門上的吞口，忙不迭地摸出鑰匙，打開祠堂大門。
趁丁老三開鎖不注意時，澤元用木棒在背後猛地一擊。丁老三哼了一聲，跌倒在地上。澤元解下他的褲帶把丁老三綁了結實，然後用帕子堵上嘴，和鳳珠把丁老三擡到一個黑暗的角落藏起來。他倆從裡面閂好祠堂大門，又點了一支蠟燭，澤元擎着，照着鳳珠鑽到供桌下面，按了一下機關，地上露出一個黑洞，順着石階倆人鑽進地道。這是雷家早年挖好的，是防備一旦出現不測時逃生用的。小時候鳳珠在這兒捉迷藏時發現的，長大了也曾從這兒溜出去玩耍。地道拐了兩個彎，待走出三裡，在鎮外一處墳塋地有一個隱蔽的出口。爬出地道口，澤元學了三聲狗叫，過了一會兒回了二聲，從墳堆後面鑽出一夥人。
偉業走近了，輕聲喊道：“大表弟！”
“大表哥，我們在這兒，跟我來。”澤元和鳳珠把他們帶進地道，摸黑來到祠堂。
爲了不驚動雷家的人，他們在黑暗中站在祠堂裡聽澤元講：“義軍弟兄們，這裡是雷家大院裡的祠堂，出去後一定要靜悄悄的，不準出聲，儘量不殺人，尤其不能濫殺無辜，咱們只要雷老大的命。對於那些保鏢家丁，不準開槍。”
“明白。”衆人小聲答道。臨行前，偉業早已囑咐過大家。
然後澤元分派人手：“由我帶隊，三十個弟兄去跨院，那兒是家丁的宿舍，共有三間，十個人一間摸進去，先繳他們的械，押在院子裡集中等待。另一路由鳳珠帶路，老大親自指揮，十個人到前面院子裡對付雷老大。另外四個人一組，四人組分別摸到碉堡門口，從下往上衝，解決崗哨。”
分派完畢，開了大門，各隊開始分別行動。他們神不知鬼不覺進了跨院，悄悄打開家丁住宿房間的門摸進去，繳他們的槍，然後把那些正在熟睡的家丁綁了起來，集中在院子中間蹲着，兄弟們拿着槍看守着。
一個瘦猴似的家丁說：“老總，我要屙屎。”澤元叫黑子和周老五押他上茅房。茅房在牆西南。進了茅房，瘦猴請求說：“老總，行個好，鬆開手，我好脫褲子呀。”黑子老實，鬆開他的繩子。瘦猴趁黑子不備，用頭猛地一撞黑子的腰，黑子跌倒在地，瘦猴馬上竄出茅房，高喊道：“強盜殺進來了！強盜殺進來了！”
守在外面的周老五，端起槍“啪！”一槍擊斃了瘦猴。
這喊聲槍聲，在這寧靜的月夜中顯得格外尖厲響亮。驚動了崗哨，霎時間碉堡上的機槍噼啪噼啪響個不停。鳳珠帶着偉業已經潛入三進院牛氏房間門前，偉業叫人撞門。黑暗中，雷老大聽見槍聲，一個鯉魚打挺下牀，顧不上穿褲子抓起牀頭邊兩支德制駁殼槍，就向門外衝：“土匪在哪裡？”這時撞門的人已經撞開門了，“當！當！”雷老大擡手就是兩槍。
子彈沒有打着撞門的人，卻擊中了後面的偉業。偉業只覺得肩頭被猛一撞，他立馬端着駁殼槍“叭叭”一陣橫掃。雷老大晃兩下，倒在地上了。後面的兄弟又是一陣密集的槍響。牀上的牛氏也被擊中了。
偉業從地上爬起來，喊道：“停止射擊，雷老大已經被打死了！”
聽見槍聲，鳳珠捂着耳朵，縮成一團，躲在後面瑟瑟發抖。槍聲停了，她才擡起頭，看見偉業左肩和左臂在流血，忙拿出手帕給他包紮。
衆人上前查看，雷老大頭部中彈，已經斃命了。牛氏被多發子彈擊中，也停止了呼吸。鳳珠抱起牛氏，流下了淚水。
院子裡住的衆姬妾簡直嚇掉了魂，穿着內衣內褲在院子裡亂竄亂跑，炸了鍋似的亂叫亂喊。偉業一看局勢如此混亂，生怕再開槍傷人，大喊道：“安靜！安靜！我們是義軍，雷老大已經被已經打死了！其餘的人不要怕，我們不傷害你們的。”馬上姬妾們都安靜下來了。
茅房槍響，驚醒了澤瑞和鳳琳。
“不好，出事啦！出事啦！”鳳琳叫道：“相公，快跑！”澤瑞倆口子並不知道今晚的行動，一直矇在鼓裡，所以鳳琳格外慌張拉着澤瑞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