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朵朵的聲音很淒厲，臉色也極其的陰沉，周護士被嚇到了，呆了半天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葉主任，我沒有啊，我真沒有。我……我哪敢啊，您在那裡看着，這又是容家的人，您說我哪敢，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啊。嗚嗚……”
周護士實在是沒經過什麼事，這麼一嚇竟然哭的稀里嘩啦，一邊哭，一邊嘴裡還叨咕不敢不敢。
葉朵朵沒說什麼，只盯着她看。看她的表情，看她的動作。也聽着她的哭訴。
剛剛那些話她是故意說的。就像這個周護士自己哭訴的那樣，她也覺得這個小護士不敢，給容寒聲的媽媽下毒，她有幾條命都夠陪的？
這麼一試探，葉朵朵心裡更加確定這小護士是真的不知情。她大概只是被人利用了，有人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在自己配的藥裡下了毒，而這個小護士也是不夠細心，稀裡糊塗的就把有毒的藥給摸在林芳如的傷口上了。
如此來說的話，那兇手是誰？
葉朵朵陷入了沉思，正想着，眼前的小護士突然一下子跪了下來，拽住了她的腿哭道：“葉主任，你相信我，我真沒有，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送我去坐牢，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小護士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驚嚇，臉白的像紙，一邊哭一邊抖的不成樣子。
葉朵朵低頭看着她，心裡有些不忍，一彎腰伸手將她拉了起來：“起來。你先別哭。哭也沒用。這不是我相信你不相信你的問題。跟我什麼話都好說，我先生那邊，就不好交代了。你還是冷靜一下，想想到底哪裡有問題吧。要是能想到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也能洗清你的嫌疑。”
“我……我……”小護士抽抽搭搭，一邊抹淚一邊想，想了好一會，又要哭了：“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啊。藥是您自己配的，前兩天領過之後就一直放我那，她們不負責容夫人，也沒人動我的。這，這怎麼會就有毒了呢？”
小護士急的火燒眉毛似的，葉朵朵一聽卻不免生氣。做事情迷糊就是這樣，你就是相信這是跟她無關，讓她好好想想有什麼不對勁的，她都想不起來。
這下可麻煩了。醫院裡也只有大廳，走廊這樣的公共部分裝有監控，辦公室和診療室都沒有。護士站那地方又不止一個人進出，誰都有嫌疑，這怎麼去查？
她在想這些，小護士見她不吭聲，又急的抓住了她的胳膊：“葉主任，我求求你了，這事真的跟我沒關係。你們，你們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好怕，葉主任，你是好人，你幫我跟容先生求求情行嗎？我剛畢業，這事要是傳出去了這裡我就呆不下去了。別的地方肯定也不敢要我，我就要失業了，嗚嗚……”
這女孩也不知道是什麼特性，張口就哭，哭的人心煩。
“好了，你別哭了。哭也沒用。這樣吧，你還是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麼人有嫌疑。寒聲那邊我會盡力讓他不遷怒你。不過以後換藥的事你別做了，我自己來你就不用插手了。”
“嗯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我再也不敢碰容夫人的藥了。您讓我換我都不敢了。”
小護士連連點頭，說完又睜着一雙淚眼可憐巴巴的看着葉朵朵。
葉朵朵怕她又哭哭啼啼沒完，直接便道：“先這樣吧，你現在把眼淚擦乾，出去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讓人看出來你有事。這件事絕對不能傳出去，前面的事情我盡力幫你。後面的事情要看你自己，要是嘴上把不住門，再把這事給說出去了，後果自負。”
她的表情復又嚴厲，小護士點頭如啄米的保證不會說出去。這樣過了一會，監督着這小護士將臉上的淚擦盡了之後，葉朵朵才讓她出去。
重新回到病房時，容寒聲打了個電話過來。
葉朵朵一看手機屏幕上那兩個字在閃，頓時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心裡很緊張。
電話接通，她才又鬆了一口氣。容寒聲不是問下毒的事情，只是走了一上午，有點不放心他媽，來問問情況。
林芳如還沒醒，葉朵朵如實相告之後便聽出了那邊容寒聲的聲音似乎有些失望。
“嗯。知道了。”
他就這麼簡單平淡的應了一句就沒再說什麼。感覺到他快要掛電話的時候，葉朵朵突然想起了柳倩的話，追了一句：“你那邊呢？事忙完了嗎？”
“快了。”容寒聲的語氣還是波瀾不驚稍顯冷淡，但就在葉朵朵心頭那失望的情緒也冒出來的時候，電話那邊突然又傳來一聲：“中午了，吃了嗎？”
“哦，我吃了。”
葉朵朵立即回道，心頭一喜，沒有放棄這個示好的機會，緊跟着問道：“你呢，有沒有吃飯？”
“沒有呢。事情太多了，忙完了一起吃。”
容寒聲這句話說的比之前要長，語氣也似乎沒那麼冷淡了。這算是他們這兩天來交流過的唯一一件跟林芳如病情無關的事了。
就從這幾句話裡，葉朵朵便知道，那男人的小情緒正在慢慢淡化。
他到底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男人，不會遷怒她的。
心放下，她也沒再多說什麼耽誤容寒聲的時間，只說了一句：“再忙也要吃飯，別餓着。”之後就把電話掛了。
掛上電話，從那點喜悅的小心思回過神來，葉朵朵才又想起眼前的事情。
林芳如中毒的事要不要告訴容寒聲？車禍到現在沒醒已經夠他煩的了，再添一件下毒的事，他還不知道得多擔心。
從私心裡來說，她是不想告訴容寒聲讓他心煩的。
只是不告訴，瞞着的話，她一時半會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抓兇手，這終究是不妥的。
這樣的糾結，一直從中午持續到傍晚。天色已漸沉，容寒聲還沒有忙完，病房這邊倒有了好消息。
林芳如醒了。不是完全恢復意識，只是有了點反應，能張眼，也能動動手指。
這個過程並不長，醒過一會之後她又睡過去了。
雖然如此，這對葉朵朵來說還是一個很好的消息。因爲這個消息一定會讓容寒聲高興的。
她這麼想着，便順手給容寒聲打了個電話。把林芳如醒了的事告訴了他。
也不知道是真的剛好忙完了，還是牽掛着母親，容寒聲很快就回到了醫院。
就在他進門的前一秒，葉朵朵的手機裡接收到了一條短信。
看着這條短信，葉朵朵不由的蹙了蹙眉。正琢磨着，見容寒聲進門，她立即收了手機。
“寒聲……”
她喊了一聲迎上去，容寒聲看了她一眼，神色還算溫柔，一眼過後他便將目光挪向了林芳如：“媽醒了嗎？她現在是不是過了危險期，確定沒事了？”
“基本上是，今晚不醒明天一定會清醒過來。寒聲，你不用擔心了。”
葉朵朵說着，手不自覺的伸了過去揪住了容寒聲的衣袖。
胳膊上感覺到她微小的力道，容寒聲纔將目光從病牀上收回。
低眉凝視了眼前的女人一會，他才道：“辛苦你了。兩三天沒休息了。”
葉朵朵當然不是完全沒休息，只不過在病房照顧人，什麼都只能湊合，確實是辛苦的。
但這份辛苦在聽到容寒聲這句體貼的話之後就不算什麼了。
葉朵朵搖搖頭，微微抿脣：“沒什麼。媽沒事就好。不然我會很內疚。”
這也是真話。林芳如脾氣再不好，要是因爲跟她生氣跑出去真出車禍死了。這個心理負擔，面對着容寒聲的時候，她這一輩子算是去不掉了。
好在，上帝還沒有跟她開這種可怕的玩笑。林芳如現在沒事了。她這纔可以坦然的面對容寒聲。
她仰着頭，目光清明又真誠，那份釋然，那份擔憂，還有那份隱藏不住的期望都盛在這目光裡。
她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容寒聲也看懂了。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擡起了手，用溫熱的掌心在她臉上輕輕撫了兩下。
手臂放下的時候，他才道：“今晚我守夜，你現在回去好好睡一覺。”
“不用了。我沒事。媽說不定晚上會醒，我留在這裡方便照顧。”葉朵朵說道，眼前男人眉宇間的關切之意讓她的語氣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容寒聲聽着她的話，又朝着病牀上看了一眼，葉朵朵怕他再堅持什麼，便想開口勸他，沒想到她的話還沒出口，伊森突然進來了。
“老大，夫人怎麼樣了？外面怎麼再說夫人中毒了，怎麼又中毒了？這是哪個不要命的乾的？”
伊森早上是跟容寒聲一起離開醫院去公司的。但是剛纔容寒聲卻因爲惦記着林芳如，自己先回來了，而是將他留下來繼續處理未完成的公事。所以他就遲迴來一步。
這一進門，他便是滿嘴的憤怒不平，幾句話就把葉朵朵說的頭皮一麻。
擡眼看向容寒聲，只見他臉色如墨正低頭盯着她。
那目光……帶着質問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