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簀自然被他這一聲的暴怒,以及肉眼可見的暴躁,狠狠地嚇了一跳,她愣住,傻在原地不動彈,又有點失神。
南燭忽然有些怒極生笑,經歷了那麼多的事,總算以一種極其緩慢的方式明白了這些事情。
他當初也真的簡直是蠢到掉渣,居然會相信她的話!
而且,他分明就是知道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她竹簀又有什麼資格讓他安逸,讓他放下心事,有什麼資格讓他重露笑容,拒絕對人一副冷漠態度??
他冷漠地掛起最原先的情緒,臉上的表情不算多麼凜冽,卻有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
有些冷然,可是不由得,他卻又讓自己心的某處涌出一個小女子青澀的小臉,記憶中,她總是嘻嘻哈哈沒臉沒皮的模樣,像個小丑似的。
他深深地望着,感受着那記憶的某處忽然傳來陣陣異樣的情緒,有些暖。
只不過他是此刻才記起來,他從來就是冷到骨子裡的人。
只不過那個當初卻只聽這個女人的片面之詞,便朝着她所希望的那樣,慢慢地嘗試了放下身段,慢慢地嘗試了自己從不願意踏足的領域的滋味。
可是,他嘗試着做了太多太多不是他願意做的事情,僅僅是隻爲了求她的滿足一笑,可憐她的那些往事。
可是努力如他,薄情如她。
事到如今, 他還有何所求?
倒不如隨了那個小女子,陪她一輩子。也許,是他陪她一輩子。
這一刻的他,真的已經厭惡再多看她一眼,漠然而且冷冽的眸子平淡的劃過,然後他垂下眼簾,沒有聲響的轉身離開。
“南燭,我。”
她不知所措,她想要攔不住他欲走的步伐,想要他聽她解釋,其實她也知道,這個男人恐怕是死也不會再相信她了,但是,她不願意放棄那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她做那麼多,多少都是爲了他。
她,愛他。
可是得不到,所以只好不擇手段的做事情。
可是最終還是失敗,敗得讓人不知所措,一敗塗地。
也許她要攔下他的心情讓他感覺到了明晃晃的不愉快。在那個忽然間,也就是那麼一眨眼的事情,巨大的威壓讓天地都戰慄,她攔不住他,她也根本就不可能攔住他。
再者,他身上的威壓更加讓她受挫,來自血骨深處,隱隱展現的血脈威壓忽然間變得劇烈,彷彿大地都因爲忍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而戰慄,而哆嗦了。
她本就無法與他對峙,因爲她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格,並且,他總是會對她手下留情,而今天,她已經觸犯了他,也再無可能挽救。
這一切,更加讓她險些便朝地面跪了下去,根本就是讓她閉嘴的意思,她悲哀的低下了頭。
可他的心卻好像因爲這句話而便冷了幾分,念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收斂了幾縷壓迫,在對方顫抖的瞬間,頭也不回的離去。
忽然又站住,他頓了頓,似乎記起來什麼東西忘記了一樣,然後,清冷的聲音有些緩和地響起:“小九,走了!”
他冷漠清淡的招呼着。
立即,在那遠遠的,就有着“啪嗒啪嗒”的木屐擺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漸漸的由遠而近。
“親愛噠,你可總算是下了決心,我
就說嘛,她肯定有見不得光的事情!”
南燭微微嘆息,“嗯。”
看到那個模樣俏皮的小女子,一臉歡快的模樣蹦噠着過來,他心裡漸漸的暖了,緩和了更多,彷彿是被她磨平了鋒利,搓緩了情緒的凜冽,慢慢地暖起來。
他本是遠遠的看着,忽然張開了手,他朝她致意,她臉蛋子笑容越來越大,穿着簡單的小衫子,長長的拖在身後,蓋住了青澀的身子,穿在身上的那件黑色的小褲子緊緊裹着小屁股,較小的腳丫子踩着木頭做的,卻很精緻的木屐,“嘿嘿”笑着跑了過來。
撲進他的懷裡。
笑的花枝亂顫。
南燭輕輕的敲了敲小女子的腦袋,緩緩地把她抱的緊緊的。
竹簀忽然好羨慕小女子正值青春的俏麗可愛,嫉妒小女子所擁有的那雙烏黑的大眼睛,甚至是可以很隨意,也可以很放肆地用眼神調侃似的刷過她心愛的男人的五官,把那男人的情緒全都看進眼裡,爾後溫婉地笑,傾國傾城。
竹簀憤恨地瞪着那個小女子瘦小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但是,肯定不會是好事。
小女子若有若無的注意到,一幅無所畏懼的模樣,竹簀冷哼一聲,只怕是想到了更加狠辣的手段措施。
但是小女子卻是一臉平淡,甚至若有所思,在她以爲小女子是畏懼了的時候,小女子卻還是給她一個“你有病啊?”的表情。
然後也不顧及旁邊的人,懶得理會那個讓人厭惡的女人,絲毫不吝嗇地送了抱着她的南燭一個“羞羞噠”表情。
繼而轉過頭去看向不遠處的竹簀,很清晰的看到了她的表情從一臉的警告轉化爲一臉陰沉,她“呵”了一聲,玩味似的勾起了嘴角,看着南燭,在他薄薄的脣上壓了壓,誇獎似的:“親愛的,幹得好!”
然後這個萌萌噠小女子就“吧唧”一聲把香吻烙在那張冷漠平淡的臉上。
她輕輕地,“咯咯咯”地笑着,一臉勝利的模樣,一點都不爲那陰沉的臉所擔心,所畏懼。
她讓他來這裡,不就是爲了讓他看到,這個女人“完美”掩藏的“真面目”?!
很慶幸,她的確是成功了。南燭已經看到了骯髒的竹簀。
也就是說,一個大問題解決了。
她也幹了回大事件,雖說只是順手牽羊。
看到竹簀身下的男人一臉不明白的模樣歪着頭,莫名其妙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卻一點也不避諱他在 pia pia pia pia的時候被拽住,沒有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好意思,沒有一點的自我感覺。
那個動了動,曲小九似乎還能看到某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在亂動。
“嘖”了一聲,收回了目光,撲在南燭身上。
“小九。”他呵斥她,她乖乖的站在他身邊,順從的女娃子模樣,又無形之中有一股“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南燭輕輕的嘆了口氣,萬分無奈,伸手摸摸她的頭,平緩的吐露:“走吧。”
“嗯嗯。回去跟義父爹爹說,我們一定要在一起。”小女子坦蕩蕩的模樣,南燭有些莫名的恐懼,總是覺得,他會失去。
這個調皮卻讓他安心的小女子。
男人望着竹簀,又看了看那倆個離開的人,不解的皺了皺眉,奇怪的一天,
他們打斷了自己的興致。還攪和了她的心情,現在根本不讓他碰。
男人不滿地一把把人給扔到草地上,一把把人的手給禁錮住,“吭哧吭哧”老牛吃草一樣,一片腐爛之氣,女人既是痛苦,又是一種愉悅,咿咿呀呀說不清一句完整的話來。
啊,今天的事情,讓她覺得。不把那個小女子給毀了,她今後都不會舒服了。
“啊”
“嗯。”
“呵!”
怪異的尖叫驚起了一片鳥獸飛絕,扎堆的烏鴉咿咿呀呀地合唱,人,死在了荒郊野外,無人理會。
幾日後,小女子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忍不住去找那竹簀,卻發現了他們都死在了幾天前的那片樹林裡。
看到眼前已經快要面目全非的屍體,南燭卻顯得一臉沉寂,沒有情緒。但是,這卻不代表他沒有想。
而且小女子有些莫名的覺得古怪。
這個手法,似曾相識!腦海裡忽然涌現白瑰和崔錦的死亡模樣。
這是,戰天野?!
不應該的!她與戰天野這些時間都不可能除外同一個世界裡,但是,如果不是的話,還會有誰呢?
小女子忽然間的安靜讓大家都不太適應,南燭看到小女子一臉驚愕的走向那倆人,果然,手法一模一樣,他們的死亡。就跟那時候的一模一樣。
“怎麼了?看出什麼了嗎?”
南燭問。
“我。不想你們理這件事。”她忽然這樣說,可是,明擺着,不理不行,這畢竟還是南潯泰伯之地,而非君安之國。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南燭還未曾接受接手管理這一說法。
“爲何?”南泰奇怪的望着這個小女子,這明明還是他的義女,可是她渾身的氣勢卻發現了質的變化。
“因爲,我要找到兇手。”
“你找兇手?”
南燭有些吃驚,她一個曲山來的姑娘,看起來完全是沒有經歷過這樣子的事情的,她真的沒問題嗎?
被小看的小女子微微蹙眉,頓了頓,她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確定。”
如果是戰天野的話,就簡單了,如果不是,那就只能再看了。
“嗯?”
“戰天野,出來吧,如果真的是你,就給我出來,躲着我也行,不過還是先掂量一下後果吧。”
聲音,平緩地響着,小女子的平淡,讓衆人呼吸微滯,空中傳來她熟悉的氣味,她抿了抿嘴,有些恍惚,果然是他!
“戰天野,出來,我知道你肯定還在。”
小女子又說,“當然,你不怕他的話,我也可以幫你跟他吹吹耳邊風,看你結果如何。”
“哎呀,不要這樣子嘛,小公主大人。”戰天野。沒心沒肺的聲音響了起來,其實他就是故意的,“好久不見呀,小公主大人。”
只是,這個聲音,似乎只有她聽得到?
南燭疑惑的看着她。
臉一黑,指控:“果然是你?”
小女子一臉冰冷,指着暗處他的位置,手指甚至是已經直直地指着他的鼻子了,小女子氣勢逼人,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她並不想在這裡引發什麼事件,一直以來都很好,而今天,卻被他破壞了,她能不氣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