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上的意大利:近代羅馬城的復興與崛起

羅馬威尼斯廣場與作爲總統府的奎里納爾宮之間,坐落着一座宮殿——科隆納宮世紀時這裡是羅馬望族科隆納家族宅邸。科隆納家族的大本營緊靠奎里納爾山這處高地,他們在這裡建造了塔樓圍繞的牆體,將宅邸圍繞起來,用作防禦工事,還改造了古羅馬時期建於奎里納爾山上的君士坦丁浴場,將其變作一處豪華的住處,有四座高大的塔樓圍繞在四周。科隆納家族還控制着西邊神殿所在的戰神廣場區域的北部,勢力範圍從古羅馬市中心的圖拉真廣場到北邊近郊奧古斯都陵墓,乃至更北邊的米爾維安橋也屬於其控制範圍。

今日的科隆納宮

18世紀中葉繪製的科隆納宮,可以感受到當時的氣勢

它的對手奧爾西尼家族的領地則與其針鋒相對,位於科隆納家族勢力範圍的西邊,即戰神廣場區域的西邊和南邊,囊括了古代的龐培劇場和圖密善體育場一帶,甚至還向北延伸到臺伯河對岸哈德良陵墓(後來被改造成聖天使堡)。爲了控制其城市領地,奧爾西尼家族也建有許多帶塔樓的防禦性堡壘,龐培劇場等古代建築都被改造成這個家族的宅邸。

萬神殿所在的戰神廣場區,是科隆納家族和奧爾西尼家族領地交界和角逐的地方

古羅馬的哈德良墓,中世紀早期被改造城堡壘,稱作聖天使堡

這是中世紀羅馬城實力最強、最飛揚跋扈、肆無忌憚的兩個家族。它們祖上在羅馬生活了很久,是當地的豪族,依附於它們的家族也多不勝數。這兩個家族常常相互開戰,率領着其附庸家族和家丁、騎士在羅馬城大幹一仗,將城市搞得烏煙瘴氣。除了明爭,還有暗鬥。兩個家族都努力將自己的家族成員培養成教廷高官甚至教皇,以利用裙帶關係帶動家族發展。奧爾西尼家族產生了尼各老三世(1277-1280年在位),科隆納家族則推出了尼各老四世(1288-1292年在位)。兩個家族各不相讓,幾乎將羅馬城變成了兩個封建領地,在城市裡它們依然是馳騁作戰的封建領主。

中世紀的混亂都市

從11世紀起,中世紀的羅馬城開始出現,古典時期形成的城市結構被打破了。這時期的城市開始出現大量貴族家族,它們在這時期的城市化進程中從鄉村和莊園遷居到新興的城市。這些家族原本是封建領主,一般在鄉村擁有地產和莊園,進入城市以後則從事商業和金融業等活動,它們還積極參與城市政治生活,並在城市大建宅邸,爲這時期的城市化推波助瀾。

家族主導的城市化帶有深刻的封建權力印記。除了前面提到的科隆納家族和奧爾西尼家族,這些世家大族還包括弗朗奇帕尼家族、科爾西家族、皮埃爾列奧尼家族、博韋斯基家族、帕帕萊斯基家族等。12世紀出現的城市公社就是由這批家族主導的。到13世紀,又出現了一批新的家族,其家族領袖被稱作“男爵”(baroni)。進入這個新貴集團的先後有奧爾西尼家族、科隆納家族、孔蒂家族、阿尼巴爾迪家族、薩維利家族等。這些“男爵”家族擁有大量財富和權力,不再僅僅是此前擁有古老血統的封建家族。因此,這些“男爵”家族的出現甚至可以被視作一次革命。它們在郊區有大規模的地產,在城市裡有防禦性的宅邸。這批新的權貴的崛起與教廷亦有密切的裙帶關係,他們依靠與教皇或紅衣主教的關係而得以發達,這時期的教皇也大都出自這些家族,家族勢力通過滲透擁有選舉教皇權力的樞機團來施加影響,使自己陣營的人當選教皇。孔蒂家族產生了英諾森三世,薩維利家族產生了霍諾留三世和霍諾留四世,卡塔尼家族產生了卜尼法斯八世。只有極少的家族沒有產生過教皇或紅衣主教。通過教廷的支持,這些家族在羅馬城和周邊鄉村和城鎮大肆攫取財富,圈佔勢力範圍。爲了維護家族特權,這些家族一般會相互通婚,組成聯盟。但它們之間也不乏鬥爭,科隆納和奧爾西尼家族就是很好的例子,卡塔尼家族的卜尼法斯八世與科隆納家族也有過殊死鬥爭。這些家族對羅馬的影響一直延續到15世紀。

與這種權力結構的變化相對應,在中世紀的羅馬城內部,家族割據,各佔一方,彼此對壘,它們同其附庸一道建造起一個個封閉式住宅集中區,並將其武裝起來。如皮埃爾列奧尼家族佔據了馬切盧斯劇場和臺伯島,以及沿着臺伯河的一塊區域;他們的對手弗朗奇帕尼家族則佔據帕拉丁山和共和廣場上提圖斯凱旋門附近的區域,還藉助大競技場作爲堡壘防守自己的領地。也有的家族控制着交通要道,如孔蒂家族控制着涅爾瓦廣場的一部分,將其改造成堡壘,利用高大的塔樓控制梵蒂岡拉特蘭之間的貿易。到13世紀末,新家族取代了一些衰落的舊家族,然而對城市的割據仍然沒有變化,如皮埃爾列奧尼家族和弗朗奇帕尼家族的據點就被薩維利家族和阿尼巴爾迪家族所取代。

古羅馬的許多遺蹟都被損毀和改造,用作其他用途。如位於戰神廣場區域南邊、臺伯河畔建於公元前3世紀末的弗拉米尼競技場就被摧毀,私人宅邸建於其上。古代建築也大都變成了石灰窯,用於建造中世紀的房屋。家族大肆佔用古代遺址,如科隆納家族佔有奧古斯都陵墓,奧爾西尼家族佔有哈德良陵墓和龐培劇場,阿尼巴爾迪家族佔有大競技場,薩維利家族佔有馬切盧斯劇場。這些都是古爲今用,也是爲了彌補當時建築材料的匱乏。

曾經作爲一個整體的羅馬城被撕裂,各個家族分塊佔據,僅僅將城市作爲防禦工事,割據一方,彼此混戰。

中世紀家族在圖拉真廣場上建起的塔樓,直到今天還屹立不倒

昔日古羅馬作爲政治中心的共和廣場,中世紀時被大量破壞,幾乎成爲採石場和荒地

古羅馬的城市中心在中世紀被割裂成各個家族的控制地

教皇回到羅馬

1417年,馬丁五世(1417-1431年在位)當選教皇,結束了教會大分裂,教廷也遷回了

羅馬。

從此,教皇不斷增強教皇的權威。雖然這時期教皇已經無法號令歐洲諸國,但也想建設一個以教皇爲君主的國家。除了與要求牽制教皇權力的大公會議派鬥爭,教皇還要擺脫意大利各個城邦以及羅馬各個家族勢力的影響。在整個15世紀,歷任教皇都還受到大家族的影響,尤其是奧爾西尼和科隆納兩大家族,爲了增強自己的權力,他們不得不與家族勢力巧妙周旋。同時,也正是爲了凸顯教皇的權威地位,着手對羅馬城市進行改造,建設一個教皇國的首府城市。

比較早對羅馬城市空間進行整合的是科隆納家族出身的教皇馬丁五世。他雖然出身大家族,但是爲了增強教皇個人的權威,對以往聚族而居的城市居住模式進行了改造,將教皇勢力滲入家族聚居區,並以位於城市中心的科隆納宮作爲教皇居住地,試圖將這裡打造成爲羅馬城的權力中心,極力控制貴族家族在城市空間中的圈佔。

尼各老五世(1447-1455年在位)繼承了馬丁五世有意識地系統設計、建造城市的傳統。他在位時期正值君士坦丁堡淪陷,大量人才涌入羅馬,爲其城市更新提供了動力。他命令拆除老的聖彼得教堂,在原址上建造更加輝煌的新教堂,並在教堂北側修建了教皇宮,在宮殿裡創建梵蒂岡圖書館。他也重修了梵蒂岡的門戶——聖天使堡。這裡原本是幾個家族爭奪的區域,但被尼各老五世重新界定爲拱衛梵蒂岡的堡壘。他還將聖天使堡變成了羅馬城市道路網絡的重要節點,從這裡放射出五條大道,其中一條就是後來成爲羅馬東西主幹道的教皇路(即今埃曼努埃爾大道),穿過古羅馬共和廣場和大競技場,一直連接到城南的拉特蘭大教堂。尼各老五世還修繕了卡皮託林山上的市政廳,以強化市政機構對教廷的隸屬關係。總之,尼各老五世對羅馬城的改造所表現出來的崇高、宏大的風格,開啓了教皇對羅馬城改造的一系列工程。

在15世紀中後期,西斯廷四世繼續推動城市化。他通過鐵腕擺脫家族的羈絆,按照自己意志行事,強制清除許多阻礙街道交通的建築物,也建造了大量教堂和醫院。儒略二世更是使教皇權力達到了一個高峰,他開啓了聖彼得大教堂的重建工程,命布拉蒙特、米開朗基羅等人負責建造。進入16世紀上半葉,利奧十世保羅三世繼續進行教皇爲主導的城市化。

最爲巔峰的時代是在西斯廷五世(1585-1590年在位)時。他任命建築師方塔納把衆多街道統一起來,使羅馬城的道路體現出系統性和秩序感,這尤其表現在以其名字命名的費利切大道上。西斯廷五世進一步拓展了教皇在羅馬的居住空間,除了梵蒂岡的教皇宮外,他還在科隆納宮附近的奎里納爾山上購置了一處宅邸,將其擴建得更加富麗堂皇,成爲他的夏宮。這座新宮與梵蒂岡的教皇宮遙相呼應,成爲梵蒂岡和拉特蘭之間的一個連接點。此外,他還在城市廣場上立起古埃及方尖碑。他將古羅馬廢墟中的方尖碑分別放置到聖彼得廣場、拉特蘭大教堂廣場、聖母大殿廣場、人民廣場,尤其是後兩座方尖碑的放置凸顯了費利切大道的筆直、壯觀。這些原本象徵法老權力的方尖碑是在羅馬帝國時期被從埃及帶到羅馬,在西斯廷五世時則成爲羅馬城的新景觀和新地標,更成爲教皇權力的符號。

經過一個半世紀的城市建設,教皇治理下的羅馬城出現巨大變化,過去被衆多家族割裂的城市空間正在教皇的努力下逐漸變得統一起來。

聖彼得廣場上的聖彼得大教堂和廣場的埃及方尖碑

從聖彼得大教堂向廣場俯瞰,可以看出規則性和對稱性

空間策略

教皇利用空間改造作爲策略,輔助其政治鬥爭和加強統治。

這時期羅馬出現了一些貫通全城的道路,打通了一些封閉的家族聚居區,使城市空間變得開放。連結起聖彼得大教堂和拉特蘭大教堂的教皇路構成了東西大動脈,也被視作東西主幹道(decumanus),而南北向的道路則是從北邊的人民廣場延伸下來的弗拉米尼古道(即科爾索大道),經過城市中心的共和廣場時稍微改變方向,最後連結上阿庇安大道,構成了南北主幹道(cardo),這條南北大道是古典時代的南北大動脈,也是連結亞平寧半島南北的大道,此時與中世紀發展起來的東西向大道相交,構成了一對大十字結構。至此,羅馬城的框架變得規則、對稱。這種結構的形成無疑是教皇權力不斷滲入的結果。

放射狀的道路模式也出現了。從人民廣場放射出來的幾條道路,如科爾索大道及其兩側的利派塔路和巴布依諾路,均從人民廣場向南邊的城市中心放射,分別將人民廣場與卡皮託林山、萬神殿、大競技場幾個主要地標連結起來,使整個羅馬的空間被重新整合起來。西斯廷五世修建的費利切大道進一步增強了羅馬城市空間的統合性,這條大道從北到南連結起人民廣場、聖三一大教堂、聖母大殿和耶路撒冷聖十字大教堂,構成了羅馬的中軸線,串起幾個主要的城市廣場,以此帶動羅馬整座城市的空間,使其顯得具有整體一致的風格。

人民廣場放射出來三條道路,清晰可見

這時期也出現了大量豪華的宅邸。中世紀的家族不再聚族而居,而是建造起臨街而立的宅邸,以炫耀自己的地位和財富。雖然很多大家族還都佔據着以往的傳統據點,但是也都建造起獨幢宅邸。以這些宅邸爲中心,形成了新的權力關係,以教皇所在的家族爲中心,只是這種權力關係不再主要以家族血緣作爲紐帶,而是體現了同鄉背景或不斷變動的利益基礎。

來自威尼斯的教皇保羅二世(1464-1471年在位)以威尼斯廣場作爲其勢力範圍。在他還是紅衣主教時,就在威尼斯廣場周圍大量收購地塊建造了聖馬可宮(即今威尼斯宮),隨他來到羅馬的威尼斯的巴爾博家族和附庸都居住在附近,故而使其得名“威尼斯廣場”。在成爲教皇以後,他對宅邸進行裝飾和擴建,並增建了花園,甚至將聖馬可教堂作爲其住宅的立面,極盡奢華。

保羅三世(1534-1549年在位)成爲教皇后,在臨近梵蒂岡的臺伯河畔擴建了其家族宅邸法爾內塞宮。這個家族的崛起經歷了漫長的時期,最關鍵的時刻是亞歷山大六世的情婦是保羅三世的妹妹,給了他最關鍵的提攜。保羅三世並非羅馬的本土家族,但是通過擔任教皇時期大力發展裙帶關係,帶動了整個家族的發展。法爾內塞宮的地理位置也非常好,處於梵蒂岡和羅馬城商業中心之間的位置,且臨近臺伯河。法爾內塞家族還購置了臺伯河對岸近郊地帶的宅邸,將其變成家族別墅。米開朗基羅甚至還爲其設計了一條連結兩岸的私人橋樑,專門供法爾內塞家族往來,只是沒有實現。

法爾內塞宮

法爾內塞宮隔臺伯河對岸的法爾內塞別墅,在16世紀時幾乎被連在一起

空間改造後的羅馬也還有家族之間的鬥爭,只是這種鬥爭伴隨的是不同家族的興衰起伏。

奎里納爾宮東邊不遠處的巴貝里尼宮(如今是國立古代藝術美術館)是17世紀地位上升的巴貝里尼家族的宅邸。1623年,該家族成員當選教皇烏爾班八世(1623-1644年在位),家族影響力達到頂峰。烏爾班八世在位時期盡最大可能地利用裙帶關係,將其家族的親戚都加官進爵,帶入教廷。烏爾班八世即教皇位後,在羅馬東邊近郊購買了一塊地產,在此建造了恢弘壯闊的巴貝里尼宮,請許多當時著名的建築師設計和建造,其中就有貝尼尼。爲了突顯這座建築的壯觀,還在宮殿前面建造了廣闊的巴貝里尼廣場,使這裡成爲羅馬城東的一處重要景觀。在宮殿裡面,烏爾班八世還邀請畫家皮耶特羅·柯爾特那繪製了屋頂巨幅壁畫《神意與烏爾班八世的頌讚》,站在大廳當中向上仰望,會有種眩暈感,整幅畫面呈現出不斷向上的翻騰感,帶你進入天國。

巴貝里尼宮

巴貝里尼宮的屋頂壁畫,會引發強烈的眩暈感和虛幻感

出自潘菲利家族的教皇英諾森十世(1644-1655年在位)上臺後,即着手在納沃納廣場周圍建造家族宅邸潘菲利宮,這座宮殿建在潘菲利家族此前購買的幾間房屋的地基上,由貝尼尼的競爭對手博羅米尼設計。在西邊的近郊地區,還建有潘菲利別墅,這裡地勢較高,既可以避免地處溼地的瘧疾,還可以觀賞羅馬城的景色。英諾森十世努力使其宅邸比巴貝里尼宮顯得更壯觀,雖然差強人意,但是與法爾內塞宮相比至少不算太差,而且與法爾內塞家族一樣,在臺伯河以西的近郊地帶也擁有了一座別墅。

古羅馬作爲圖密善體育場,中世紀被改造成納沃納廣場,潘菲利宮就在其西南邊

這三個家族的競爭是17世紀的一件大事。巴貝里尼家族和潘菲利家族曾聯手打擊法爾內塞家族。烏爾班八世在位時制裁法爾內塞家族,但又與其簽訂了和約。英諾森十世對此很不滿,他上臺後將法爾內塞家族在羅馬郊區的一處領地夷平,並且對前任烏爾班八世進行了清查和打擊。這些做法旨在提升其家族地位,阻滯另兩個家族的發展。總體而言,這時期的家族鬥爭不再是明目張膽地在城市裡進行內戰,而是通過巧妙的、隱蔽的方式進行“文化鬥爭”,通過宅邸建設、藝術贊助提升自身地位,與其他家族展開競爭。即使有如教皇家族的鬥爭,也已與中世紀完全不同,這時期的家族對城市空間的掌握很有限,也只能通過宅邸或別墅的空間與其他家族競爭。城市一體化的大趨勢已經確立。繼英諾森十世之後的教皇亞歷山大七世在位時期(1655-1667年),聘用貝尼尼於1665年完成了聖彼得廣場的建設,給歷任教皇改造羅馬城的接力賽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1665年貝尼尼對聖彼得廣場改建的完工,標誌着教皇對羅馬城的控制達到了巔峰

作爲弗拉米尼古道南邊的終點,羅馬是朝聖之路的目的地,同時,它還是許多其他古道的起點,包括中世紀興起的從巴黎到羅馬的弗朗契吉納大道,將歐洲西北部也與羅馬連結起來,羅馬由此而成爲歐洲的中心。從15世紀起,這個中心因爲一系列教皇的改造工程而變得更加輝煌,前往羅馬朝聖的人更多,絡繹不絕,將這個天主教的中心變成了世界之都。

經過兩三個世紀教皇對羅馬城的建設,中世紀的城市結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曾經的無序、破碎的結構逐漸被整合,形成具有整體性、規則性的空間模式。在這種更新後的城市空間中,家族之前的抱團式宅邸被通達寬敞的道路穿過,無法再形成封閉的堡壘式住宅,繼而被改造成臨街而立的豪華宅邸,與其他公共設施一道,被組合進一種更爲宏大、對稱的城市景觀中去。這顯示了教皇權力的增強和對整座城市空間的宏觀規劃。由教皇開啓的城市化模式逐漸成爲羅馬城的主要發展方式,在此後的巴洛克時代、新古典主義時代乃至20世紀都得到繼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