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袁隆平(報告文學)

這是一個鏤骨銘心的日子。2021年 5月22日,小滿剛過,一個噩耗突如其來,袁隆平先生逝世了!我的心情由突如其來的震驚化作難以名狀的沉痛。

追溯我與袁隆平先生的一段忘年交,是我此生最幸運也最難以割捨的一段緣分。早在1977年春天,15歲的我就見到了到我家鄉來推廣雜交水稻的袁隆平先生。而我對他的深入瞭解,則是從2016年開始,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稻田裡追蹤他老人家的身影。儘管袁隆平一直不服老,在年過八旬後笑稱自己是“80後”,在年逾九旬後又笑稱自己是“90後”,而歲月不饒人,他那健朗的身子骨也日復一日地蒼老了,那健朗的腳步也走得有些踉蹌了。但他是一個忘了自己年歲的人,依然以年輕的、面向未來的心態,爲自己和團隊確定了一個又一個的新目標

從經典的“三系法”到中國獨創的兩系法,再到超級稻,袁隆平率科研團隊攻克了一個一個的難關。根據1996年農業部制訂的中國超級稻育種計劃,第一期目標畝產700公斤、第二期目標畝產800公斤、第三期目標畝產900公斤、第四期目標畝產1000公斤,這些目標30多年來都已一步一步實現了。到2016年,中國超級稻已突破了每公頃產量16噸大關(單季畝產超過1000公斤),這已是高居世界第一的超高產了。從2017年開始,袁隆平又率團隊向每公頃產量17噸的超級稻新紀錄發起衝擊,並選擇自己選育的“超優千號”作爲主打品種,在河北省邯鄲市永年區百畝片試種。這一帶西依太行山脈,東接華北平原,歷來以種植旱作物爲主,而且屬輕度鹽鹼土地,並不適合種水稻。而袁隆平在科學上一直充滿了創新精神,越是不適合的地方,越是能試驗超級稻的普適性,一旦成功,就能擴大超級稻的推廣範圍。爲此,袁隆平團隊從2012年開始便與河北硅谷化工有限公司開展技術合作,建立了院士工作站,並在永年區創建百畝高產稻田,被列入全國第六期超級雜交稻“百千萬”高產攻關示範工程示範點之一。袁隆平多次來到這裡,他依然像一位老農一樣,頂着火辣辣的太陽,臉上淌着汗水,腳下趟着泥水,把腳深深紮在稻田裡。這汗水和心血沒有白流,一粒粒種子總是能創造出一個個奇蹟。2017年10月15日,又一茬稻子到了收穫季節。這天上午,從華中農業大學、中國農業科技創業創新聯盟等單位抽選出來的測產專家來到永年,他們隨機抽取了3塊地進行人工收割、機器脫粒、實打實收,結果一出來,就是一個震驚世界的結果,平均畝產1149.02公斤(每公頃17.2噸),這一產量又一次創造了世界水稻單產的最高紀錄,稻田裡響起一片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

對這樣一個結果,袁隆平卻只是眯着眼微微一笑,隨即又瞄向了更高的目標,向每公頃18噸的目標衝刺。對此,他是有底氣的,他的底氣就來自於正在研發第三代雜交水稻,這是利用普通隱性核雄性不育係爲母本,以常規品種、品系爲父本配製而成的新型雜交水稻,其不育系不僅兼有三系法不育系育性穩定和兩系法不育系配組自由的優點,同時又克服了三系法不育系配組受侷限和兩系不育系繁殖、制種存在風險的缺點,是水稻雜種優勢利用的理想途徑。若是每公頃18噸的目標得以實現,接下來,就向每公頃19噸的目標邁進,他還確定了自己有生之年的目標――每公頃產20噸(即單季畝產1333公斤),這堪稱是世界水稻單產的珠穆朗瑪峰。

這位老人,真像那個牛頭人身的神農啊!爲了耕耘,爲了播種,他把一個“碩大”的腦袋深深埋向大地,那繃緊的脊樑一直沒有放鬆過。到了2019年秋天,這位鮐背之年的老人,依然在稻田裡忙碌着。此時,時令已過秋分,長沙的天氣還異常酷熱。老人一低頭,便淌出一長串熱汗,那弓着的背脊冒出白騰騰的熱氣。人非草木,而稻子也懂世態炎涼、人間冷暖,那黃燦燦的稻穗那麼熱烈地簇擁着一位老農,在一雙老眼的注視下愈發顯得金黃了。袁隆平伸出雙手撫摸着還沾着露水的稻穗,而那稻穗一經觸動,便散發出一陣一陣的稻香。老人深深地嗅着,凝神看着,那眼神就像看見了茁壯成長的兒女,興奮得兩眼煥光,兩頰發紅。到10月中旬,這一茬稻子就該收割了,稻子壯實得連風也難吹動,看上去那麼深沉,每一把稻穗裡彷彿都藏着什麼機密。

若是平時,袁隆平都要在稻田裡待上半天,而這天上午,他在稻田裡只待了半個鐘頭,就一身汗、兩腳泥地回到了家裡,他把那雙沾滿了泥水的長筒膠靴和一身被汗水浸透了的襯衫脫掉了,換上了一身藏青色的西服和雪白的襯衫,還打起了一條絳紅色的領帶。一位老農的形象忽然爲之一變,令人刮目相看了。袁隆平很少穿正裝,而一旦穿上正裝,肯定就是有什麼大事,或是要出席一個重要節日。看他那神情,還真像是一個慶祝節日的孩子一樣快樂。他的弟子們還故意問他:“袁老師,您今天帥不帥?”

老頑童一臉天真又特別認真地照了照鏡子,然後飆出一句中國式英語:“Ugly handsome!”袁隆平時常飆英語,這句英語意思是這個人長得醜醜的又有點矛盾的帥氣――醜帥!

哈,老頑童把大夥兒一下逗樂了。

袁隆平在大夥兒的歡聲笑語中出門了,他要乘坐高鐵奔赴北京,參加國家勳章和國家榮譽稱號頒授儀式。從長沙到北京要坐6個多小時的高鐵,哪怕青壯年也難耐長途奔波的勞頓,而這位九十高齡的老人,一路上卻精神矍鑠,談笑風生。他每天都在稻田裡忙碌,這一趟北京之旅,對於他還真是一次難得的放鬆和休息。

第二天早上,袁隆平像往日一樣準時醒來,他的體內早已形成了生物鐘。每天晚上睡覺時他都在想,“我的超級稻長得怎麼樣?”而每天早上起來,無論天晴下雨,他都要去自己的試驗田。這天早上,就在他條件反射般要下田時,他一摸腦袋,猛地一下清醒了,這兒不是馬坡嶺,而是首都北京呢,他要去的不是稻田而是人民大會堂。袁隆平用過早餐,穿戴整齊,便接到了出發的通知。這是一次莊嚴的出發,袁隆平等國家勳章、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乘坐禮賓車,從賓館出發,在國賓護衛隊的護衛下前往人民大會堂。

這是一個向英雄致敬的日子。一個民族只有崇尚英雄,纔會產生英雄;只有爭做英雄,才能英雄輩出。歷史將銘記這一天,2019年9月29日。隨着進行曲歡快有力的節奏,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同國家勳章和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一同步入人民大會堂金色大廳。這是新中國成立70年來,以共和國的名義首次頒發“共和國勳章”和國家榮譽稱號,隆重表彰爲新中國建設和發展作出傑出貢獻的功勳模範人物,弘揚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

當袁隆平院士一步一步走向頒獎臺時,前方的屏幕上打出了袁隆平的巨幅頭像,他那“剛果布式”的黝黑麪孔被放大了,成爲一個照亮全場的特寫鏡頭。此時,不說在頒獎現場,就是觀看現場直播的億萬觀衆,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對於獲頒“共和國勳章”, 袁隆平既充滿了尊重也心懷豁達,他說:“對我來說,這是一種鼓勵,也是一種鞭策,但我不能躺在功勳簿上睡大覺,只要腦瓜子還沒有糊塗,就還可以幹!只要沒有癡呆,就還可以繼續動腦筋、搞研究!”

習近平總書記說過:“確保國家糧食安全,把中國人的飯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袁隆平知道總書記最關心的就是國家糧食安全的問題,他現在主要有兩個任務:第一是超級稻的高產、更高產、超高產。他說:“我們現在向每畝1200公斤衝刺,我們希望今年就能實現,向新中國成立70週年獻禮!”而這一季超級稻“長勢非常好,如果沒有特大的自然災害,有90%以上的可能性能實現”;第二是海水稻――耐鹽鹼水稻的育種和種植,全國有十幾億畝鹽鹼地是不毛之地,其中有將近兩億畝可以種水稻。袁隆平院士團隊從2012年開始耐鹽鹼水稻育種和種植試驗,計劃在10年之內發展耐鹽鹼水稻1億畝,每畝按最低產量300公斤計算,就可產300億公斤的糧食,多養活1億人口。目前,袁隆平海水稻研究團隊已在廣東、山東、遼寧、內蒙古、新疆等全國多地開展合作研究,利用海水稻雜交育種的優勢,第一批希望畝產達620公斤。袁隆平充滿自信地說:“我們很有信心完成這個任務!”

在頒獎會後第二天,袁隆平就匆匆趕回了湖南。這年,袁隆平團隊在湖南衡南縣清竹村等地試種第三代雜交水稻,10月22日,經專家現場測產,第三代雜交晚稻新組合表現優勢強,畝產突破1000公斤。儘管這次測產驗收沒刷新此前的高產紀錄,但這卻是我國第三代雜交水稻首次專家測產驗收,對於評估第三代雜交水稻產量具有重要意義,而其增產的潛力很大,後勁十足,專家建議國家及相關單位給予大力支持,加快推動產業化進程。

對這個結果,袁隆平還興奮地飆出了英文:“我覺得excited,more than excited!”那意思是,“我感到興奮,非常興奮!”

2020年,袁隆平已是一位91歲的老人了,他說:“我還想再活10年,10年後,第三代雜交水稻一定能奪得每公頃20噸的高產紀錄,海水稻肯定能推廣到1億畝,中國人一定能把飯碗牢牢地端在自己手裡!”肯定!他一向是不說滿話的,但這次他說的是肯定。我注意到,他說這話時,眼裡閃爍着光。我深信,隨着他向水稻王國的極限、向人生與生命的極限發起挑戰,一個人和一粒種子的故事還將續寫,那不是傳奇,更不是神話。事實上,他早已不是在向世界挑戰,而是一直在向自己挑戰。

這年12月,袁隆平一如既往,又將奔赴海南三亞南繁基地開展科研。多少年來,他就像一隻追趕太陽的候鳥,每年都會在天涯海角的稻田裡忙活三四個月。而現在,家人和同事都很擔憂他的身體狀況,但他老人家的腳步就像他永不止步的夢想,誰也擋不住。剛到三亞,袁隆平不顧旅途疲勞,就主持召開了第三代雜交水稻雙季畝產3000斤攻關目標項目啓動會。袁隆平從來不說一句空話,一開口就說:“我們在這個會議上把任務落實下來。”袁隆平很乾脆,他帶出來的團隊也很乾脆,大夥兒回答:“好!”

第二天一早,大夥兒就踏着晨曦和露水下田了。在以前,袁隆平身體狀況好的時候,也和大夥兒一樣天天下田,去查看每畝穗數、穀粒大小、是否有空殼。這次到三亞,大夥兒看老爺子腿腳不便,都攔着不讓他下田,他就在住所拿着高倍放大鏡,一邊觀察第三代雜交水稻種子,一邊做詳細記錄,再和從田裡歸來的助手們交流。據身邊的工作人員回憶,他老人家待在家裡,比下田還操勞,每天吃飯、散步一直到臨睡時,都在思考如何進一步挖掘第三代雜交水稻的增產潛力,怎麼才能改良米質。有一次,他擔心一個科研活動組織得不好,沒來得及通知秘書,就叫上司機趕了過去,這可把大夥兒急壞了,若是老爺子一下摔倒了怎麼得了!

然而,大夥兒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今年3月10日,袁隆平在南繁育種基地摔了一跤,被緊急送往當地醫院。經20多天的治療,一直不見好轉,又於4月7日轉到長沙湘雅醫院。老爺子躺在病榻上,思維一直很清晰,用他自己的話說,腦子還沒“糊”。他精神也不錯,還時常和護士們開玩笑:“我老啦,一大把年紀啦,不中用了,你們不要爲了我不吃飯啊,飯不能不吃啊!”那些小護士也跟這個老頑童開玩笑:“您還是‘90後’啊,歸來仍是少年,少年,加油!”老爺子也呵呵笑着打了一個“V”型手勢,和護士們一起喊:“少年,加油!”

在袁隆平的一生中,很少進醫院,這還是他第一次長時間住院。而他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稻田裡的禾苗。每天,他都要詢問醫務人員:“外面天晴還是下雨?今天多少度?”有一次,護士告訴他是28℃,他一下急眼了:“這對第三季雜交稻成熟有影響!”老爺子急,醫務人員也急:“他自己身體那麼不好了,還在時刻關心他的稻子長得好不好。”

到了5月22日上午,袁隆平的生命體徵又一次出現危急情況。經全力搶救,一度有所轉機,但到了中午,袁老又一次進入了昏迷狀態。爲了喚醒老人,家人在牀邊唱他喜歡的《紅莓花兒開》,這是袁隆平從大學時代就情有獨鍾的俄羅斯名曲,家人期盼他能在這深情的歌聲中睜開雙眼,但最終還是沒能迎來奇蹟。13時07分,這是一個生命的至暗時刻,那跳動得越來越微弱的心電圖變成了直線。這個笑稱自己是“90後”的老人,就這樣平靜地走了。有人說,他老人家是等着我們吃完中飯後,才放心地走的啊!

當載着袁隆平的靈車從湘雅醫院出發,緩緩駛向長沙郊外的明陽山殯儀館,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般趕來的人們,一路追隨相送,他們來不及佩戴白花、黑紗,但那一張張悲慼的臉上淚雨交織,像在送別自己最親的親人,多少人痛哭失聲,多少人在痛心疾首地悲呼:“袁爺爺,一路走好!”不知是誰,帶頭唱起了李叔同的《送別》。

靈車沿着東風路一直緩慢而肅穆地行駛着,過往車輛也放慢了速度,向一位造福蒼生的農業科學家鳴笛致敬。靈車首先來到了馬坡嶺,這裡是袁隆平先生耕耘了大半輩子的試驗田,此時,他老人家培育的第三代雜交水稻又到了揚花灌漿的季節。隨後,靈車便駛入了湖南省雜交水稻研究中心,這是袁隆平院士長期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他走了,永遠地離開了這裡,但我深信,他的靈魂還會時常回到這裡,來看看他在彌留之際依然念念不忘的稻禾……

袁隆平的靈車駛向哪裡,送別的人們就追隨到哪裡。5月24日,袁隆平先生遺體告別儀式在明陽山殯儀館銘德廳舉行,這是最後的告別。大廳門口,掛着一副輓聯:“功著神州音容宛在,名垂青史恩澤長存。”袁隆平躺在鮮花翠柏中,穿着紅藍格子襯衫和深藍色西裝,這是他生前最喜歡的衣服,一面嶄新的國旗覆蓋着他的胸口。天花板上的燈光灑落在他身上,老爺子就像睡着了一樣平靜而安詳。

愛是一生的承諾。袁隆平的夫人鄧則也是80多歲的老人了,這對一生廝守、相濡以沫的夫妻,攜手走過了50多年的歲月。此時,她老人家一襲黑衣,坐在輪椅上,右手緊緊握住左手,左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那是在日子好過之後,袁隆平特意給妻子買的,又親手給她戴上的。兩口子結婚時一無所有,這也是丈夫對妻子的一個遲到的補償,鄧則對這枚戒指特別珍惜。當孩子們推着輪椅,來到遺體正前方,鄧則老人突然從輪椅上掙扎着站起身,一下跪在地上,她的肩頭抽搐着,那是痛徹肺腑的悲泣。

而此時,在銘德廳外,明陽山早已被人潮、哭聲和淚水淹沒了。周秀英是一位經歷過饑荒、靠雜交水稻吃飽了肚子的農民,如今已是一位年過古稀的老奶奶,一大早,她就帶着兒孫趕來爲袁老送別。老人家哭得站都站不穩了,她兒子抹着眼淚說:“袁老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

多少人就是懷着這種真摯而純樸的心情,來悼念和送別袁隆平。上百臺出租車自發組成“雷鋒車隊”,的哥們免費接送從外地趕來的悼念者。很多鮮花店都爲悼念者免費提供菊花,還有許多商家和義工免費提供口罩。在風雨中,還有人給袁隆平的照片撐傘,他老人家這輩子經歷了太多的風雨,而這是他在人間走過的最後一程,再也不能讓他淋着了。

袁隆平逝世,舉國同悲。習近平總書記委託湖南省委書記許達哲專程看望了袁隆平的家屬,許達哲轉達了習近平總書記對袁隆平的深切悼念和對其家屬的親切問候。習近平總書記高度肯定袁隆平同志爲我國糧食安全、農業科技創新、世界糧食發展作出的重大貢獻,並要求廣大黨員、幹部和科技工作者向袁隆平同志學習。

袁隆平一生致力於雜交水稻技術的研究、應用與推廣,他不畏艱辛、執着追求、大膽創新,勇攀雜交水稻科學技術高峰,建立和完善了一整套雜交水稻理論和應用技術體系,創建了一門系統的新興學科――雜交水稻學,發明“三系法”秈型雜交水稻,成功研究出“兩系法”雜交水稻,創建了超級雜交稻技術體系。確保中國人的飯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是袁隆平爲國家擔負的責任。他對雜交水稻和它背後維繫的國家糧食安全懷有的赤誠初心,從過去到現在,始終未變。他讓我國的雜交水稻技術一直在世界上處於領先地位。發展雜交水稻,造福世界人民,是袁隆平畢生的追求。他積極推動雜交水稻走出國門,致力於將雜交水稻技術傳授並應用到世界幾十個國家,幫助提高水稻單產,緩解糧食短缺問題,爲人類戰勝飢餓作出了中國貢獻,先後獲得國家技術發明特等獎、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特等獎、“改革先鋒”“共和國勳章”等多項國內榮譽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科學獎、世界糧食獎等國際大獎。

袁隆平不止是中國的袁隆平,也是世界的袁隆平。連日來,聯合國官方微博、糧農組織總幹事、世界糧食獎基金會主席等相繼發文緬懷“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他的逝世是中國和世界的巨大損失。中國雜交水稻技術的輸出與對外開放幾乎同步。1979年,中方首次對外提供了雜交水稻種子。40年後,中國雜交水稻已在亞洲非洲、美洲的數十個國家和地區推廣種植,在使用同樣的插秧、施肥和灌溉技術下,雜交水稻品種的單產量通常比非雜交品種要高出百分之二十到三十。隨着袁隆平及其不斷壯大的水稻專家團隊將雜交品種引進到亞洲和非洲各地,他們也向農民傳授了一系列先進的水稻種植技術,讓產量進一步提高,爲解決世界飢餓和貧困問題作出了巨大貢獻。而在他逝世後,從中國到美國,從亞洲到非洲,只要是長水稻的地方,無不沉痛悼念這位偉大的中國科學家!

我一直在琢磨,那一直支撐着他的動力到底是什麼?有人說他用一粒種子改變了世界,卻也不然,他從未想過要去改變世界,而是爲了拯救生命,那生生不息的生命,就是他的原動力,只因擁有永不枯竭的原動力,纔會有永不枯竭的原創力。但他卻從未給出明確的答案。你若問他,他便笑道:“這還真是很難說,我自己都不曉得,應該說是爲了實現自己的夢想和抱負,可能也和我的性格有關吧,我就是這樣的人,就是要挑戰自己,想能有更多的突破,永遠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

袁隆平通過一粒種子把數以億計的蒼生從飢餓中拯救出來,他所創造的財富和價值是無與倫比、難以估量的。從袁隆平的人生世界、科學世界和精神世界看,他的境界,已經超越了雜交水稻這一狹義的農業科研領域,在很多人心目中,他是追求科學、追求真理的象徵。他的名字和他所做的一切,必將成爲人類永恆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