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恨得咬牙切齒,“張威,怎麼辦?又不能把他交給官府……”
“將他關入籠子!”
陳相和一陣大笑,他是真心喜歡白蓮的,可她根本就不喜歡他,還做出玉石俱焚之事。
“關住我,到時候那些亡命之徒會如何對付二爺可就難說了。張威,要是爺有個三長兩短,你對得起大小姐麼?大小姐待你可真好,不但替你娶妻生子還重用你。”
陳相和下了牀,整了整衣衫,目光輕視地掃過白蓮。
“不妨告訴你們,我的幫手可不止一兩個,要是我死了,就會有個更惡的,而我會念着他是我弟弟,會給他留條生路。
從范陽到江寧,一個月的行程綽綽有餘,大小姐許是路上耽擱了,不着急,我等得起。我等着從大小姐手裡討回屬於我的東西。”
他冷陰、狠毒地看着張威與綠萼。
陳相貴得到消息,夜半趕到竹濤苑,只聽到一個丫頭痛呼着:“白姑娘!白姑娘……嗚嗚,白姑娘,你真傻,白姑娘……”
竹濤苑外頭,已經圍聚了幾個下人。
“白姑娘太可憐了,被大爺給玷污了。”
“白姑娘是不堪受辱才自盡的,也算是全了二爺的名聲。”
“大爺太可惡了,居然這樣對待二爺。”
有護院用門板從裡面擡出了一個女子,上面覆蓋着錦衾,看不到臉,但聽着衆人的議論,陳相貴已明瞭是怎麼回事。
陳相貴只覺渾身冰冷,白蓮竟會如此衝動,不。應該是她不甘受辱而亡。
陳相富那麼喜歡白蓮,要是知道她死了,還不知會有何反應。
白蓮,就如她的名字一樣,像一朵純潔的蓮花。
張威看着張狂的陳相貴,突地將手一伸。趁其不備,用力啓開陳相和的嘴,一樣東西也順勢從口而入。
陳相和不知自己吞下了什麼,驚道:“你……你……給我餵了什麼?”
“這是我的獨門軟筋散,服下這個之後,沒有解藥,你會渾身乏力,我還是給你喂得太遲了,要是再早些。也許白姑娘就不會枉死。”
陳相和張狂大笑,“張威,如果我綁了陳相富的事傳出去,引來更多的人覬覦插手,若是生出什麼意外來,你可不要怪我。”
這就是要脅,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是驚動了官府,到時候惹來麻煩。或是陳相富丟了性命,可與我無干。”
張威明白此事的輕重。自不敢張揚出去,當即令林敢去官府銷案,就說陳相富不是失蹤,而是去揚州遊玩去了。
陳相和見目的達到,不就是暫時沒有力氣,但他必須拿回更多的東西。
張威一轉身。厲聲道:“孟江應該還在這府裡,來人,給我細細地搜,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尋出來。”
然。張威帶人將西院、東院,甚至是周宅都尋了個遍,還是沒有孟江的影子。
這麼個大活人,怎就憑空消息了?
除非這陳家大院裡還有陳相和的人。
張威想到時,林敢也想到了。
召了周宅與西院、東院的管家商議。
“這人到底是誰呢?”
林敢道:“近來陳家大院可有管事、管家的家裡出了事?”
幾個都細細地回味着。
有丫頭進了碧柳苑,道:“張管家,綠芰回來了。”
綠芰看到白蓮了,心頭髮酸,朝夕相處,情同姐妹,轉眼間便生死相隔。桂堂上下都哭成了一團,白蓮當了一年多的女管事,人長得好又能幹,性子又溫和,人突地沒了,整個桂堂的人心裡都空落落的。
雖然有人覺得白蓮死得不值,可她也是想早點把陳相富尋回來,這人一着急、一關心就易生亂,甚至忘了她自己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美麗的女子,早就被人給盯上了。
綠芰掃過陳二管家,又看了眼趙大管家,“我知道爲什麼尋不到孟江?”
如果他們自己不說,綠芰便要開口了。
陳二管家心頭一慌,起身道:“不瞞張管家,我……兩個兒子都被人捉了,他們只送了一封信來,要我放……孟江自由出入西院,否則就殺了我的兩個兒子。”
綠芰自陳湘如離開後,就跟在陳相富和白蓮身邊,一面是幫襯,一面也是起到監督作用,就算陳湘如回來,她也算是最瞭解各處生意、情況的人。
一直沉默的綠藥開口道:“就在二爺失蹤前,我就發現二管家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早前沒留意,後來二爺失蹤,我就令人去了陳二管家大兒子打理的莊子上,一打聽才知道他大兒子失蹤。後,我又去了他二兒子家,他二兒子也失蹤了。可二管家卻沒有報官,我便猜想許是給二爺一樣。”
被人綁架了,但不能報官,一旦報官對方就會殺人滅口,陳二管家就只兩個兒子,爲了保全兒子的性命,陳二管家不敢聲張。
綠芰看着趙大管家:“大管家,是我說還是你自己說?”
難怪上次商議,趙大管家就沒有吭聲。
“我兩個兒子有些拳腳功夫,只是我三個孫兒不見了。”他從懷裡掏了張紙出來,上面有一個洞,像是用箭射來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趙文、趙武之子在我們手上,要想他們的命,別摻合到大小姐與大爺的爭鬥中,否則後果自負。”
別摻合!
是警告大管家的,言下之意再是明顯不過,是要他睜隻眼、閉隻眼,更是要他莫要幫襯陳湘如。
陳二管家從懷裡也掏出一張紙條,上面亦有一個洞,字體相似,“想保你兒子性命,就聽陳大爺吩咐!”
張威與林敢對視一眼。
綠葉和綠萼卻是緊張不已,陳湘如不在。現在陳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就得幫忙拿主。
大管家起身道:“張管家,不是我不管,是我實在過問不得,我孫兒還在他們手上呢。”他轉身離去。
綠葉憤然道:“大小姐待你不薄,現在陳家大院……”
若能狠狠地罵一頓就更好。最好把大管有給罵醒。
綠萼打亂她的話,“還請大管家打理好東院的事,一切待大小姐回來自有主意,你的孫兒一定會沒事的。”
綠葉不解,綠萼卻道:“以大小姐的性子,一定不願再有人出事,白姑娘已經沒了,其他人一定要好好的,而我們更不能彼此埋怨。”
陳二管家亦隨後離開。
一邊傳來孩子的哭聲。綠萼轉身出了碧柳苑花廳,綠葉與綠芰亦相繼離去,花廳裡就剩下張威與林敢了,兩個人面露深思。
“他們一早就設計好的。”
張威道出自己的看法。
林敢就這事近來也反覆思量過:“這些日子,陳相和雖有出去,見的都是那幾個人,丁知府家的公子、興國公府的公子……”
張威道破另一個事實:“數日前,他還見了馬慶。”
林敢道:“今晚。我先去丁知府家一探究竟。”
“城南二小姐的陪嫁宅子馬宅也要瞧瞧。”
但願今晚會有所收穫。
屋子裡,綠萼抱着孩子:“希望夫人能儘快回來。”
許多事他們是做不了主的。
陳湘如身在揚州一客棧內。天氣炎熱,她挺着大腹站在窗前,外頭有蛙聲、蟋蟀聲還有從勾/欄裡傳出的樂聲、歌聲,交融一起,別有一番盛世繁華。
揚州,還和她前世記憶裡一樣。有着最出名的秦/樓楚/館,有着最美豔的秦淮名伎,鶯歌燕舞,年年如斯,歲歲如斯。而這些名/伎亦一代又一代地演繹着才子佳人的故事,但真正擁有善終的,卻是少之又少。
她從半夜醒來,不是被這樂聲所驚,而是近來心總莫名的刺痛,今晚也不例外,一陣刺痛後,她就驚醒了。
慕容大嫂捧着切好的西瓜,“鳴弟妹,吃點瓜消消暑。”
“大嫂,我總覺得要出什麼事。”
“有身子的人就是想得多,你得安心養胎,這一路上天氣熱,又加上奔波操勞,你可得多吃些東西,這些於你、對胎兒都好。”
離開范陽後沒走幾日,陳湘如就鬧肚子疼,請了路上的郎中來瞧,說是動了胎氣,不得已,慕容大嫂就勸她停下來養胎,這走走停停,一路上竟耽擱了不少時日。
明明只得五六個月,可因她懷的是兩個孩子,竟是奇大無比,看在慕容大嫂眼裡,竟似快要生了一般,而陳湘如近來也更加辛苦,走幾步都累得不行,許是天氣太過炎熱,她人現顯憔悴。
慕容大嫂時常叮囑她:“你不能總這樣坐着,偶爾得走走。”
一路上,慕容大嫂像照顧妹妹、女兒一般貼心地照顧着,又因她早有照顧人的經驗,處處細緻,頗讓陳湘如感動不已。
前世今生,有老夫人的呵護、關愛,能被人這樣照顧的從未有過。
慕容大嫂捧着盤子,讓她拿了塊西瓜。
陳湘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睡不好,也吵到大嫂了。”
“你見外了,我們是一家人,我答應了娘要一路照顧你的。”
慕容家幾兄弟,個個都有兒子了。
周八如今好不容易要做爹了,身爲長嫂,慕容大嫂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幼弟妹。
再則,慕容大嫂了曉慕容煥夫婦對周八的愧意,對陳湘如的歉疚,身爲父母,把自己的兒子從小就抱送給別人,兒子長大後,非但沒有怪他們,反而處處幫襯、孝敬。慕容大嫂想替父母彌補些什麼,與陳湘如雖是妯娌,更多的時候更像是在照顧妹妹、女兒。
陳湘如自從懷孕後,越來越覺得自己今生的慶幸,有這麼多她珍愛的人,也有這麼多愛護她的人。
近來越發感覺不到餓,而她也似吹漲了一樣,長得圓滾滾的,鼻樑兩側佈滿了點點妊娠斑,她不敢照鏡子,不願看到鏡子裡那個奇醜無比的自己。
“你近來吃得少,就得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