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李拜天這事兒乾的有點幼稚,難不成看我和袁澤成雙成對了,他覺得自己形單影隻沒面子?
我覺得李拜天不該幹出這麼幼稚的事情來。
李拜天是天生胃淺,見不得噁心的東西。早些年的這些馬桶,技術不過關,一堵了就特別難通,給他噁心得一陣兒一陣兒的,還總是通不開。
他想找個毛巾把臉包起來堵住鼻子,跟一江洋大盜似得。我說:“有什麼的,還不都是吃進去拉出來的,在你肚子裡的時候,你怎麼沒覺得噁心。”
李拜天嘴巴包在毛巾下面,嗚嗚地說,“這要我自己拉的,我纔不覺得噁心。”
我醜他側臉一眼,問:“你包成這樣就聞不到了?”
“嗯。”他悶硬一聲。
我也很大方,“哦,那我就放屁了。”
李拜天沒搭理我,我真着急上廁所,我憋死了。因爲不想污染自己的房間,所以我打算把這個屁留在廁所裡,放完我就走人,但沒想到,它是響屁。
李拜天手裡皮搋子一丟,扭過頭來把臉上的毛巾摘了,瞪着我問,“你跟袁澤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就沒這麼多惡趣味呢!”
說完,聞到味道,急忙把鼻子捂上,做一臉痛苦的表情。
“額……”我愣了愣,“不好意思啊……”
轉頭出了廁所。
李拜天把我問住了,我周問雪也是個人,我會吃飯拉屎放屁,睡覺說夢話,偶爾磨個牙。但是我在袁澤面前真不這樣,我在我媽面前都不這樣,只有對着李拜天,我纔有什麼說什麼,想放屁就直接放了,完全沒有要回避一下的想法。
明明你在意一個人,就會比較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而我對李拜天的這種大大方方,並不應該說我完全不在意他吧,可這是因爲什麼呢?
我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手機來了通電話,正對電話說拜拜的時候,廁所傳來一陣沖水聲,啊,這個馬桶終於通開了!
李拜天從廁所出來,低頭看自己身上有沒有被濺到污穢,聽我在對電話講英文,一臉不屑的模樣。
“跟那個假洋鬼子……”
我急忙把手指豎在嘴脣中間,讓李拜天噤聲。和電話這頭說完話,掛掉電話,眉開眼笑地走到李拜天面前。
順手就拉了他的胳膊。一個特別閨蜜的拉法,就是拽着兩隻手,恨不得晃起來,我明白了,原來我拿李拜天當閨蜜。
果然,我在王美麗面前的時候,也很不在意形象。
我激動啊,我說:“學校跟我預約面試了,我材料通過了,馬上就要面試啦!”
“什麼面試啊。”李拜天看我一樣,語氣有點低沉。
我閃着目光看着他的眼睛,“留學啊,出國留學的電話面試。”
李拜天皺眉,看了下我拉着他的手,我也低頭看一眼,只看到了李拜天那條顏色特別顯眼的大短褲。唔,他沒穿衣服。
我急忙把手鬆開,李拜天去拿自己的睡衣,說:“你還要出國?”
“嗯。”
“你不是都和袁澤好了麼?”
“那關我出國什麼事兒?”我理所當然地問。
李拜天看我一眼,“你倆異地戀啊?”
“那怎麼了,反正好幾年都過來了。”我說。
李拜天抿着嘴巴勉強笑了一下,說:“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作爲戀愛專家,李拜天跟我絮叨上了,他說:“你們以前是分開的,沒什麼聯繫也沒什麼矛盾,那是因爲你們不在一起,沒必要去幹涉對方的事情,也就沒有製造矛盾的機會。但是你們現在在一起了,很多矛盾就跟着來了。”
“比如?”
“比如那時候,袁澤身邊要是出現個不錯的女孩兒,你會祝福他鼓勵他,要是現在出現一個,你試試你什麼感覺?”
哎呀媽,是這麼回事兒啊,我坐下,問:“那你說怎麼辦?”
李拜天皺眉問我,“你一定要出國?”
“我想出。”我表情有些堅定。
李拜天說,“那你還是不夠愛他。”
我說:“這跟愛不愛有什麼關係啊,當年我爸在Z市自己工作四年,我媽才帶我過去的,不也好好的麼?”
“你爸那是爲了生存,爲了讓你和你媽過日子,你是爲了什麼?”李拜天問。
我又愣了,我是爲了什麼,我是爲了個人發展,爲了追求發展這個理想想去深造自己,我爸是爲了我媽和我,而我想離開,並不是爲了袁澤。
我沒說話,李拜天又說一遍,“所以你還是不夠愛他。”
李拜天說完就走了,我陷入了新的深思。他的觀點可能是,愛一個人,就會心甘情願死守一個人身邊。我不是非要出國才能生存,我還是可以去找工作,或者在或內讀研究生,雖然我已經錯過了今年的考試。
我在心裡認真衡量了一下,陪伴袁澤,和出國之間,我明顯傾向於後者。這真的就證明我不愛他了麼,我給自己找了些理由。
第一,我不過只出國一年而已,第二,我不是那種把愛情看成最重要的事情的人,第三……沒有第三,第三就是因爲我想而已。
我甚至,對於袁澤都沒有那麼多的不捨,也許是因爲他做人太讓我放心了,也許是因爲八月出國,距離現在還有很長時間,沒到感覺不捨的時候。
我和袁澤的戀愛,依然不溫不火地談着,基本只要有機會就會見面。電話面試結束以後,不管結果如何,總之我輕鬆了,不用在那麼沒完沒了地啃書搞研究,現在就是提前處理些資料方面的事情。
袁澤偶爾還是會帶我出去玩兒,反正我們的戀愛談得很輕鬆,不波瀾壯闊,也沒有任何人妨礙打擾。
走在一條小湖邊,我看着袁澤的背影,心裡在想李拜天的“我不愛他”之說。我真的想不明白我愛不愛他,又或者說,我可能真的不知道愛是什麼東西?
我在心裡打了幾個比方,如果現在遇見危險,讓我選我死和袁澤死,我會選讓他活下來。如果袁澤不喜歡我了,要跟我分手,我會覺得難過。如果別的女孩兒,和他走得太近,我會吃醋。
這幾個比方應該就夠了吧,何必非要用愛和不愛還定性呢。
袁澤回頭看我,對我笑一下,來牽我的手,他說:“我爸說我媽肝不太好,這兩天住院了,我最近可能得回去一趟。”
“嗯,不嚴重吧?”我問。
袁澤搖下頭,“說不上來,一直就不太好,這挺多年沒注意的了。”
“那……還要我跟你一起回去麼?”我問。
袁澤想了想,“我想着是不用,畢竟是看病,你在也不一定幫上什麼忙,要是沒什麼事兒,我過幾天也就回來了。其他的我再給你打電話。”
“嗯,好。”
我對袁澤爸媽印象還是不錯的,屬於跟我爸媽一類的吧,就是實實在在的普通老闆姓,不像李拜天家裡,爸媽姐姐的個性一個個都硬得更鋼似得。
他們是在生意場裡廝殺出來的,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是生活中磨平的,多少有點不同。
我當然希望袁澤的媽媽沒事,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但我們越長大的時候,就越該明白世事無常,時刻做好一些變故可能會發生的準備。
袁澤走了,對我來說倒是沒多大的影響,我每天還是該怎麼過怎麼過,無非就是晚上那陣兒,平常跟袁澤約會的時候,有些無聊。
無聊了我可以去找王美麗聊天,給她送吃的。
那天在路上閒溜達,手裡拎着個煎餅果子,是打算給王美麗送過去的,接到李拜天的電話。
他問我:“你在哪兒呢?”
“溜達,幹嘛?”
“你能不能到二院來趟?”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我距離二院倒不是很遠,我記得球球就住在二院,我問:“那小孩兒怎麼了?”
“不是不是,是我有事兒。”李拜天說。
“你怎麼了?”我就有點激動了。
李拜天,“哎呀,我撿錢了……”
“啊?”
“哎不是,你有空沒,有空你就過來下,沒空算了!”
我有空,距離王美麗下班還有段時間呢,我現在是最有空的一個。秉着一顆好奇心,我還是到了二院。
情況是,李拜天來醫院看球球,在綠化區撿到一個信封,信封裡有錢,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坐在原地等,等了兩個小時了,還沒人來找。但是他不能死等啊,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打算換個人來等。
我找到他,問:“多少錢啊?”
李拜天把信封拿給我,說:“我也沒數,五六千吧。”
“要不你交給門衛?”
李拜天表示對門衛根本不能信任,我說:“那給警1察叔叔?”
李拜天,“你還真當現在是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的年代啊,那不就請警1察叔叔喝酒了?”
不排除這種情況,主要五六千這個面額,有點尷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咱也不知道警1察會怎麼處理。
李拜天一黑白道都混的,對他們當然有點不信任。
我想了想,說:“要不這麼得了,這錢你自己拿着吧,然後看看有什麼做好事兒的地方,就幫失主捐了。”
李拜天搖頭,面色很嚴肅,他說:“別的地方也就算了,在醫院撿到,說不好這錢到底是幹嘛的,沒準兒就是人家救命錢,你說幫人捐了就捐了,你怎麼那麼好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