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不是說這些話的地方,江軟跟着警察回到了公安局。江軟做好筆錄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已經黑天了。江凱和鄭願參與的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涉及到的金額在自己眼裡可以說的上是天文數字,幾百萬的金額對於一個普通家庭來說無疑是泰山壓頂。
和老闆請好假,江軟垂頭喪氣坐在江邊充當起蚊子的活菩薩,這裡人跡罕見,是個適合獨自發泄內心不滿的好去處。江軟買了一紮啤酒扔在腿邊,看着江面上倒映的落日餘暉,有一搭沒一搭喝着。
她下午從葉辰潤那裡得知到鄭偉和鄭願還有江凱三個人已經被逮捕了。
再從今天自己做筆錄的情況來看,基本上是十年以上或者是無期徒刑了,這無疑對江軟是個好消息也是個壞消息,最起碼未來十年的人生沒有人給自己拖後腿,但同樣道理,欠人家的錢也得還。
江軟姥姥姥爺以及爺爺奶奶無奈之下,把自己棺材本拿出來了。姥姥姥爺有三處房產,變賣了兩處而如今房地產不景氣,房價壓的也比較低,兩處房子也只賣上八十多萬。爲了湊錢老兩口把兩個孫子接過來,江凱的房子也賣掉了也只湊到了一百萬多一點。
江軟的爺爺奶奶也是,江凱和鄭願買的房子自然被銀行扣押,得虧江凱年輕的時候爺爺奶奶眼光好家道也沒中落,替他在臨市Q市這種大城市內買了一處房產,佔地面積不小且在市中心,地理位置極佳。雖然說後面日子過得不好,但一家人始終沒打這個房子的主意,而如今爲了還債不得不出售。難爲老人家一把年紀東跑西顛,將房子出售,賣上了一百四十多萬。
錢倒是不擔心了,聽葉辰潤和自己說的時候江軟驚了又驚。她倒是沒想到老一輩的人能置辦如此多值錢的東西,至於爲啥能把日子過程這個鬼樣子,江軟也不知道。
不過現在的麻煩在於有個問題少年,那就是江禹。半年來的富貴迷人眼的生活早就讓江家夫婦迷失了自我,在銀行卡金額滿足三個月不動的條件後,花了大價錢讓江禹去新加坡留學。
現如今擺在江家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各位親戚湊錢繼續讓他讀下去,要麼打道回府老老實實在國內念個初中。很顯然後者江禹是不可能答應,江“少爺”短短十二載的人生,怎麼說也算的上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要他放棄眼前富貴迷人眼的生活,繼續回到那個小鄉鎮讀書,用腳趾頭想都是不可能的。
聽葉辰潤說,江家老兩口子打算讓江軟辦個休學之類的,跟着家裡的親戚侄子去新加坡一個公司裡工作,吃住不用發愁,工資薪水很高,據說認認真真幹上一年基本上就能把江禹三年的留學費用交上。
最主要的是老兩口藏了私心,不僅想讓江軟照顧到江禹還讓江軟和這位八竿子都打不着親戚的侄子相處磨合,合適了話就結婚。
親戚家裡家底豐厚,這樣一來即便是江軟不工作,也會有人供着小孫孫讀書。當然這麼噁心人的想法兩人自然不會現在和江軟說。
“怕不是讓我去洗錢吧,還是搞電信詐騙啊,去了那邊我就回不來了吧。”江軟冷冷嗤笑,閉上眼絕望地說:“老頭老太太怎麼可能不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找個理由把我騙回去,要麼把我嫁人獲取高額的彩禮供孫子讀書,要麼讓我跟着別人出國打工,興許會是兩者兼備。到時候我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人給他們孫子供錢讀書。”
葉辰潤在電話那頭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江軟,江家老兩口是個明事理的人,但前提是兒子孫子這樣的命根子,權益得到保證的情況下才能明事理,對江軟施捨一點小恩小惠,讓江軟對此感激涕零回報孃家。
還好事情是葉辰潤實名舉報的,葉辰潤也比較有義氣,沒把江軟供出來。現在老兩口天天去葉家大門口哭訴撒潑打滾,念及最後一點親情薄面,葉辰潤答應瞭如果江禹回國內上學,自己可以贊助到江禹大學畢業。
但是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江禹不願意回來,老兩口也不願江禹回來,畢竟發達國家充足的教育資源擺在那裡,人都希望想要最好的故而一直不鬆口讓江禹回國讀書這件事。眼看再鬧下去葉家就要報警處理,到時候自己的孫子那可真的是一點兒退路都沒有了,這才把主意打到江軟身上。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不用管,讓他們折騰去吧。再怎麼樣折騰左右也翻不出個花兒來,你做到軟硬不吃,到最後江禹沒招了自然會灰溜溜的回來。”江軟疲憊的說着。
相處十幾載,她太瞭解江家這幫人的德行,只要自己做到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他們就拿她沒轍。
江軟做到了鐵石心腸,任憑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以及江禹如何打電話她就是不接。
江邊晚風吹起來江軟枯黃乾燥的頭髮,江軟喝着酒,眼淚不自覺往下淌。苦澀的眼淚混合着酸澀的啤酒一起灌下肚子裡,江軟基本上一天沒吃飯,胃裡空空的又喝冰啤酒,涼的胃一抽一抽的。很快胃就發出了抗議,江軟雖然疼得滿頭冷汗,可喝酒的動作依舊不停。
酒可真是個好東西,江軟醉醺醺想着,她看過的小說中每當女主喝的醉生夢死這個時候,總會有從天而降的男主或男配默默守護陪伴自己,再不濟還會有家人朋友或者路過的好心人幫她一把。
醉醺醺的江軟突然上來幼稚心,也莫名有些期待是不是有人能夠過來多看自己一下幫忙拉一把手,可是她忘記了,獨自一人背井離鄉,沒人會在意她的一舉一動。一個醉鬼,爲了不惹事上身大家都是能躲就躲。
啤酒喝完了,真命天子天女也沒出現,江軟晃晃悠悠地回到出租屋,燈也沒開摸黑摸到自己的房間裡頭,一頭紮在被子裡面倒頭就呼呼大睡,睡的那叫一個昏天黑地。多年以後想起來年少時候買醉的場景,江軟對此還是感到無比心驚膽戰,深夜一個醉醺醺女孩沒被人撿屍能夠走平安到家,也算得上是一種好運氣。
酒精麻醉神經的作用下,江軟一覺到中午。中午的太陽光刺眼,江軟醒來翻身繼續迷糊,突然想到今天應該是工作日,嚇得江軟一激靈爬起來,看了一下日期,心有餘悸拍拍胸脯,得虧週五一天沒課。放心的同時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頭痛和眼睛疼,江軟閉上眼揉着太陽穴,留下來幾滴生理性淚水,約莫五六分鐘後稍作緩解才睜開眼,去看手機。
江禹倒是給自己發了不少辱罵短信,江軟直接拉黑處理。又看到葉辰潤給自己發來的視頻,點開是和葉辰潤和江家老兩口的談判。
和自己想的大差不差,江禹辦理好退學手續回國由葉辰潤負責他的生活費學費和書本費之類的,甚至是補習費用也一併算在其中。當然,這些錢都是有定額的,至於怎麼定價江軟也沒去問。
這個錢是葉辰潤自己拿而不是葉家,江軟嘆息,知道哥哥有錢沒想到哥哥這麼有錢。放心的同時又按捺不住自己羨慕江禹的心,他命可真好啊,即便是爹媽都進去了爺爺奶奶也能豁出老臉拼出一條命來爲自己謀前程。
不像自己,每天被人算計過來算計過去這點可憐的勞動價值和人身價值,像個牲口一樣被家裡人推薦過來推薦過去,不僅如此,還要道德心靈雙重綁架。
呼,沒關係。自己過的這不是越來越好了嘛,阻礙自己的人已經作死進去了,自己會越來越好。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到七月了。七月各大高校都要放假了,江軟她們也不例外。看着校園裡到處都是學生拖着行李,開開心心跑向迎接自己的回家爸爸媽媽,江軟羨慕看着這些溫馨和睦的場景,由衷對此感到開心與祝福。內心總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悶悶的壓在心裡。
她還是渴望親情,雖然這麼想確實有點犯賤的感覺。
江軟甩甩頭,手機裡依然有每天辱罵自己的騷擾短信,江軟去營業廳辦了一張新卡,註銷了這張手機號,拜託葉辰潤去家裡把自己的東西郵寄到自己的出租屋。雖然不說,但江軟的舉動明顯是要和家裡一刀兩斷了。
當江軟把兩大箱子的東西搬到自己的房間內,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逃離家的實質感覺。
房間着實亂的不行,江軟收拾了整整一天,才勉強收拾出個形來,快到五點了江軟去洗個澡化好妝,去工作室給打下手。
今天晚上有個比較重要的品牌活動,請來的都是一些比較出名的穿搭博主。雖然自己的老闆算不上大火,但在金錢美貌的加持下也是小有名氣的存在,對這次活動老闆表示十分重視,晚宴在晚上八點開始,江軟她們跟着老闆六點就要出發,到會場去。
由於這次合作對老闆來說比較重要,所以要求團隊所有人打扮的都得正式合體。工作半年來江軟雖然氣色不怎麼好,但是瘦了不少,加上自己有意減肥控制飲食。四個月內瘦了六十斤左右,雖然體重還是115斤左右來回轉悠,腿部和胳膊還是肉肉的,整體也算得上是苗條纖細。
江軟臉部掛不住肉,胖的時候單看臉只感覺一百二十斤左右,現在瘦了五官更加立體有形,再加上跟着工作室這幾個月也學會了不少化妝技巧和皮膚護理,好看的容貌加上固定的收入,江軟整個人變得自信大方。
巨大的變化讓每個和江軟接觸的人都忍不住欣喜說一句女大十八變。
江軟收拾好自己,騎着共享單車到達工作室,雖然比較忙但也能整齊有序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再三檢查確認無誤後,跟着老闆的商務車去參加活動。
按照老闆對她們的話說是去見見社會名利場上的彎彎繞繞,江軟對此還是比較興奮,很期待今天晚上晚會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