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門口,燈光璀璨,富麗堂皇。門口有不少俊男靚女,果然啊女媧娘娘用心捏造的人臉和自己這種甩出來泥點子一比,的確養眼,江軟內心想着。
會場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雖然是個現在還不太出名的品牌,但來的大多都是一些比較知名企業家,也有一些特邀的網絡上很有名氣的穿搭,這些俊男靚女一下車就吸引了不少攝影師的目光,聚光燈都快閃瞎眼睛了。
江軟在保姆車上幫忙把老闆衣裙整理好,又重新清點了一下需要助理帶入會場的東西,等送老闆美美地下車進入會場後,江軟迅速一溜煙鑽進車內跟着司機姐姐去停車場靜候。
江軟沒啥資格進入會場的,本來想着能進會場見見世面,看看名利場上的虛與委蛇,可惜啊可惜,自己不夠資格,上流社會的虛假寒暄自己現在都沒法見識。江軟砸砸嘴,嘆息感慨,然後像條閒魚一樣繼續窩在車內耍手機,享受着片刻打工人的摸魚時間。
“軟兒,幫姐姐買瓶蘇打氣泡水唄。”
司機姐姐也就是姜靜瑤,從前排遞給江軟一張紙幣,江軟接下。
“行,我這就去。”
跟着老闆這幾個月她也學精了不少,她瞥見姜姐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江軟知道這是找個理由把自己支開,江軟不掃興也知道對方的想法,反正呆在車裡也是無聊還不如出去轉轉。
江軟把紙幣捏在手心裡,將手機放到口袋,蹦蹦跳跳下車。她很樂意效勞跑腿的事情,很多的原因是老闆事情多,讓人一趟又一趟送東西不說還會罵人,雖然最後會給自己很多東西彌補,一開始還是高興的拿打工人怎麼可能不捱罵來安慰自己,時間一長誰也不高興,即便是金錢的加持,大家也是能推就推,能不去就不去。
江軟走出地下停車場,來外面瞎晃悠。夜幕的降臨使江軟增加了些勇氣,大着膽子在會場裡晃悠,好奇上下打量這個會所,再一次爲金錢所帶來的豪氣而感到驚歎。
雖然說是在市裡繁華地段,但人家老闆財大氣粗,硬生生將其變爲世外桃源,整體的風格採用的是中國傳統園林風格。幽靜優美,綠蔭環繞,流水潺潺。
會所很大,步行半個多小時才能走到外場,而外場裡大門口又有一段很長的距離。不過會所高端歸高端,親民的地方也是有的。就比如這隨處可見自動販賣機,還有公共衛生間,爲江軟這種寂寂無名的小助理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江軟買好蘇打水,慢悠悠往回走,姜姐如果着急喝水,自己出來快半個小時就會催自己了,現在也沒催促說明姜姐也不着急。興許是老闆的裝修風格,夜晚小路上並沒有被白熾燈照耀的燈火通明,柔和的燈光撒落在夜幕當中,朦朦朧朧的燈光給小道增加了幾分靜謐祥和讓人感到歲月寧靜祥和,燈光柔和卻不至於看不清道路,看得出來主人佈置的格外有心。
江軟晚上視力不太好,看東西有些模糊,再加上燈光暗淡和江軟低頭走路壞習慣,不多時便和和對面的人撞了個滿懷。
“哦莫,對不起對不起。”江軟連聲道歉,顧不上自己,急忙去看對方的情況。剛纔的滿懷讓她不免有些小鹿亂撞,男孩肌肉健碩江軟正好撞在對方的胸肌上,雖然只是一瞬間的觸碰,但她還是羞紅臉一下子彈開。男孩身上好聞的皂莢淡淡縈繞在二人之間,這味道讓人有些熟悉又安心。江軟顧不上擡頭去一探男孩的樣貌,急忙彎腰道歉。
“沒事沒事。”男孩也比較慌亂,伸手去扶江軟。
這聲音咱那麼熟悉,江軟納悶的想。
肢體接觸間,江軟手上的蘇打水瓶身冒起水珠,不偏不倚蹭到男孩手上,江軟稍微擡頭看了一下,對面的男生西裝革履,系領帶手腕處還一個一看就是很貴的腕錶,不免暗自懊惱,爲不給老闆添麻煩江軟急忙從包裡翻出紙巾遞給男孩。
“對不起啊,我走路沒注意挺抱歉的,您先擦擦手上的水,碰疼了嗎,我帶您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衣服讓我弄髒了,您看是我給您乾洗還是給您賠一套新的衣服。”
“沒事沒事,不用賠。”
江軟把紙塞進男孩手裡,擡頭看男孩,在看清楚男孩的眉眼後瞬間呆愣住,眼眶裡水濛濛的不可思議看着對方。
男孩拿起紙巾低頭擦拭着手上的水,安撫對面女生沒事。看見女孩直愣愣眼眶微紅看着自己,不免皺起好難得眉眼。他不喜歡被別人盯着看,出於禮貌和教養他還是回答對面女孩
“我沒有事情,不用去醫院你…”
“宋隨安?”
男孩還沒說完,就被女孩冷不丁打斷,還說對了自己的名字。宋隨安想了一下,女孩的確是眼熟但想不起是誰來,他撓撓頭繼續,有些遲疑
“很抱歉啊,我忘記你是哪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們是認識嗎?”
“我啊,江軟,和你同班你忘記啦?就是那個高二下學期過來的借讀生。”
江軟激動萬分,瘋狂按捺自己跳躍不停的心。藉着燈光昏暗,她膽子大起來,大大方方看着面前自己藏在心底的男孩。
一年多未見,他似乎又高了一點。現在是夏天即便男孩身穿西裝也能看得出鍛煉出來優美流暢的肌肉線條,皮膚稍黑反而給他增添了幾分成年男人氣概,裁剪合體的西裝使得男孩看起來成熟穩重。
果然啊,人靠衣裝馬靠鞍。江軟如是想。
“江軟?我天是你啊,你怎麼變化這麼大,瘦了好多啊。”
宋隨安特別驚訝,雖然說他很討厭上下打量人,但此刻他也忍不住上下打量江軟一番。雖說面前女孩還是微胖,但比起以前又黑又胖的小土妞,她現在出落的變化可謂是驚人。
“嘿嘿,我可是減了好幾十斤呢。”江軟驕傲揚起臉說道。
“你可真有毅力。”宋隨安由衷的佩服。
“我也佩服我自己,這樣說挺不要臉的哈哈哈。哦對,你也來參加這次活動的嗎,活動已經開始了唉,你趕緊去吧別遲到了,別讓主辦方感到不高興。”
江軟邊說邊給站在路邊,給宋隨安騰出地方。雖然很想和宋隨安聊下去,對方是自己一直以來暗戀的crush,但江軟不敢也不想去再想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對她而言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養活自己。
“嗯,你也來參加的嘛?要不要一起去。”宋隨安低頭看着女孩問道。
“不用不用,我陪着老闆來的,我在車裡得等着老闆,說不動還要我送點東西之類的呢。你趕緊去吧,別讓人等急了。”
“好。”話既然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宋隨安也不矯情,再加上他的確趕時間,就告別江軟走進會所。
江軟在原地看了宋隨安的背影好久,直到背影淹沒在黑夜中,才轉身往回走。她邊走邊調節好自己的心態,走着走着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晚風吹散江軟心裡的旖旎和幻想,江軟調整好心態。
回到地下停車場姜姐還在車內打電話,見江軟來了下車接過江軟手裡的水和紙幣,出去打電話,江軟獨自一個人留在車內。
江軟低頭看手機相冊,裡面靜靜躺着一張背影照,那是她剛纔鬼使神差又鼓足勇氣偷偷拍下的背影照,由於是偷拍,害怕被宋隨之發現。照片沒聚焦好,很模糊。仔細辨認會看到一個人的背影,雖然照片糊但江軟也很滿足了。
兩個人見面都默契沒有提到高考結束後告白的事情,也沒有提到互換聯繫方式,兩人之間緣分淺薄,江軟覺得能再次在這茫茫人海中重逢,便是老天給的她最大的幸運了,她不敢奢求太多。
江軟低頭,又看見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拉進了一個家族羣,想來也是江禹乾的,裡面全都是各種八竿子也打不上關係的碎嘴子親戚在羣裡教育江軟。
江軟不勝其煩,再次拉黑退羣。煩躁之餘,她再次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款,確認無誤後放心長舒一口氣,看到自己卡上的存款,果然治癒了自己不開心的情緒。
哥哥給的錢她不敢動,即便是花了她也很快就補上,說白了江軟不想讓哥哥一家再看不起自己了,她也有點想成爲別人口中欽佩的對象,暗自和自己較勁兒。
活動持續的時間挺長的,直到十一點多,老闆的助理纔在羣裡通知,讓江軟和姜靜瑤來接老闆。江軟下車熟練的托起老闆的衣裙,和助理姐姐合力將醉熏熏的老闆扶到車內,江軟適時遞上早就準備好的醒酒湯,助理姐姐熟練的在車內給老闆卸妝,江軟則是帶好手套和口罩,嫺熟地給老闆揉捏肩頸,按摩頭部,幫助老闆放鬆。
江軟的老闆也就是王音音女士,也算是個大女主。遭遇家暴後果斷離婚,獨自一個人從偏遠山區跑到南方,白手起家大膽幹起箱包廠。
結果被人陷害賠了精光後也不自怨自艾從此墮落,而是從頭再來嘗試新的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電商領域,幹起了服裝直播,她很拼,不要命的拼,雖然很使喚人,要求多又挑剔例如助理會按摩會做營養餐等等,但好在不拖欠工資,爲人爽快,賞罰分明。這也是爲什麼江軟能選擇長久跟着王音音幹下去的原因。
鄭願在江軟小的時候幹過按摩師,那會兒天天把江軟帶在身邊。耳濡目染下江軟學到了一手好的按摩本領,她能準確找到穴位,手勁兒也大,總是能按捏恰到好處。
“唉,對就那裡,使點勁兒,嗯對,呼—舒服。”王音音舒服發出嘆息聲,剛纔爲了拉單她喝了不少酒,啤的白的紅的混着喝,喝的頭昏腦脹,去廁所吐了兩次纔拿下幾個大單。
王音音有個壞毛病,興致上來了就會多喝酒。成功拿下幾大單。這不一高興她又多喝了幾杯酒,雖說酒量好但也扛不住這麼海喝,王音音醉醺醺趴在車座上,嘴裡嘟嘟囔囔說着胡話。
她還是有些意識在身上的。江軟給她按摩的時候恢復了片刻的清明,江軟根據她的指示繼續揉捏,她閉眼享受了一會兒後,又開始在胡咧咧,拍着江軟的手迷迷糊糊說着
“軟啊,我多羨慕你啊。你看看年輕就是好啊,皮膚養的也快水靈水靈的。”
“老闆你也很年輕啊,四十了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看起來像二十多歲的呢。”
江軟嫺熟按着穴位,真心實意但又帶着敷衍的語氣和王音音說。
“哎呦,年輕啥啊。全都是化妝品糊的,軟軟啊我要是你這個年紀,今天活動那幾個小夥子我勢必拿下帶回家去,嘖嘖嘖那身材,絕了啊。”
“沒事老闆,你現在也能拿下他們。”江軟抹了些精油,繼續揉捏。
“哎呦不行了,我老了喲。有錢也不好使,我和你說軟,我看好了一個小夥子,年紀和你一樣大,哎呦人長的那個標誌,那大長腿,那高學歷嘖嘖嘖。真不愧是用心培養的繼承人,看看別人的二十歲,我二十歲的時候早就嫁給那個畜牲在婆婆手裡磋磨了唉,命裡沒這個福氣啊。”
“哎呦姐,我的姐姐啊。你少說兩句吧,憋不死人的。咱現在還在人家的地盤上,被人聽見你生意還做不做了,軟軟你別聽你王姐瞎說,踏踏實實過好自己的日子纔是最重要的。”
張璟,也就是王音音的助理,她比江軟大七歲卻是江軟最好的知心姐姐。毫不客氣打斷老闆的話,緊接着給王音音灌了幾勺醒酒湯,王音音歪頭睡過去。張璟活動活動肩頸,苦口婆心和江軟說道。
“我知道姐,安心啦。妹妹知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飛上枝頭做鳳凰這條路子不通我的羅馬。
哦對,話說回來,老闆說的繼承人是誰啊,這怎麼感覺整的像是在演電視劇。”
“哦,是今天活動一個大佬的兒子,叫什麼宋哦對宋隨安。”
“人長的確實標誌,我聽那些老闆說本來這次活動這位少爺不想來的,但他的青梅是這次活動主辦方,他過來捧捧場。”
“郎才女貌,確實般配。本來雙方家裡就是幹大買賣大生意,聽說兩個人不滿家裡的管制,又強強聯手自己合夥開公司,乾的如火如荼,這次活動也是人家兩個人舉辦的,雖然這次活動在業內算不上什麼,可架不住兩個人家裡實力雄厚再加上即便這麼說算不上什麼,可畢竟人家才二十歲,乾的規模就很大,潛力無限啊。來的人都是些商界的大老闆,完全是過來給捧場的。
男生聽說不接受家裡安排,跟着奶奶在縣城讀書,沒想到也念出個名堂,高考分數不低去了雙一流大學。這個女孩子也很優秀,和男孩一個學校,人家那說話做事雷厲風行,有進有退,像個多年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的老手,這個會所就是人家姑娘的老爸建的,你看富麗堂皇金光閃閃,多麼貴氣。”
“挺好的,世界上多一個人替我這種廢物爲祖國繁榮昌盛做貢獻了哈哈哈哈,我就負責做到添磚加瓦,遵紀守法不給添亂不拖後腿就可以了。”江軟半開玩笑,摘下手套,笑眯眯的說着。
“唉,話可不能這麼說,說不動未來你就是大老闆,做的生意規模更大更好,或者是去走政治當一個好的基層人員或者幹部能夠造福百姓,實在不行就去考教師編,培養一下祖國的花朵,不都是挺好的嘛。”張璟看着江軟,認真開口說道。
“唉,到時候再說。我現在能把學費交上,能吃的起飯就可以了,這些離我說遙遠也不遙遠,但目前我不怎麼去考慮,現在最起碼我得考個本科才行。”
江軟輕輕爬到車第三排,折騰了大半夜大家都困了,張璟很快就睡過去,江軟在後排也迷迷糊糊靠在車窗邊,眼睛酸澀她閉上眼睛,想着剛纔張璟說的話,不免得有些失落,內心空落落的。
她知道自己和宋隨安之間差距很大,但沒想到兩個人之間的鴻溝基本上是無法跨越的。她在冰面上如履薄冰地小心挪動討生活,而對方在一馬平川的路上肆意奔跑。
但無論如何,江軟都不後悔認識宋隨安,喜歡宋隨安。暗戀是一場無始有終的獨角戲,無名無分。
她不想因爲自己給別人帶來困擾,也不想因爲這段暗戀中迷失自我。
江軟想了很久,到底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宋隨之。從小生活在缺愛的環境下江軟不太懂什麼是愛,無人教她。她分不清這種感情究竟是執念還是愛戀。
沒關係,江軟對自己說。驚豔了自己整個青春期的少年再一次被江軟鄭重藏在心裡面。她想努力做得更好的自己不爲別的,爲了下一次重逢的驚豔,就像這一次。
成長爲更好的自己吧,江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