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且焦急的問:“媽,你有沒有怎麼樣?”
“你走開,我今天,非得跟她好好算算這筆賬!”樂大媽一直想掙脫開顧維的束縛,到大媽身邊去再幹一架,可無濟於事,顧維的兩手非常禁錮,像個雕塑一般,站在她的身旁,冷冷地看着她像個傻子一樣。
樂大爺被嚇到直直退後了幾步,這陰沉、冰冷,又置身於外的氣勢太強大,不是誰可以做得到的,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都愣是被嚇了一跳。
我看着媽媽和大媽,誰都不肯罷休,不肯服輸,情緒激動得讓人可怖,我嘆了口氣……
之後,我在她倆作勢要再幹一場的場面下,苦口婆心地勸說,大約近一個小時,我費盡了好大的口舌,才能將局面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扭轉過來,歸於平靜,媽媽和大媽的情緒,也慢慢的安定了下來,但都拉不下面子來,她怒瞪着她,她怒瞪着她,誰都不想輸了氣勢。
見狀,我無計可施,使出最後一個辦法,說道:“既然這樣,再怎麼鬧下去也不是辦法,媽,大媽,一起去居委會吧,讓居委會的人解決。”我指了指旁邊的土地,又說道:“長輩們要知道,這一去,可是要好幾個小時,這兩家的田地,從下午到現在,還沒怎麼動手過。”
這個辦法很有效果,果然,兩位長輩在聽聞之後,第一次這麼有默契,不約而同看向了各自的田地,確實,從下午到現在都沒怎麼動手過。
“哼,我是嫌去居委會麻煩,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多計較了!”大媽高高擡起下巴,冷傲的說道,如同這村裡的王者,高擡貴手。
說完,便回到她的田地。
我心裡竊喜,嘴角不自覺露出了一抹笑。
樂大媽不願意輸了陣勢,呈口舌之快,衝着大媽的背脊說道:“哼,我大人不計小人過!”
“你說什麼?”大媽猛地回過神來。
“媽,好了,一人讓一步,少說兩句。”我勸說完媽媽,再朝大媽揚起一抹奉承的笑,說道:“沒什麼,改天我再親自登門拜訪,給大媽您賠罪!”
大媽冷哼了一聲,扭着肥胖的身軀走了。
“樂米!你這是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就等於是我輸給了她!”媽媽猛地將我的身子扳過去,嚴厲地指責道。
“媽,一人退一步吧,鄰居之間,沒什麼輸不輸的,而且都是老鄉,你和她的關係鬧僵了,這以後,還怎麼進進出出,上上下下的?”
“這整個村兒,又不是她家的,我愛怎麼走就怎麼走,我也不稀罕和她做鄰居,做老鄉!”
樂媽媽氣得凝結在心裡的怒火,順着心間直竄上去,堵在喉嚨處,嗆得她快窒息而去,幸好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那股怒火又順着喉嚨竄下去,沒法說,簡直沒法說,對牛彈琴!
樂媽媽氣急敗壞,無語地看了我一眼,撿起地上的斧頭,卻突然轉過頭去,看向樂爸爸,猛地將手裡的斧頭,迅速朝樂爸爸扔去。
樂爸爸眼看着自己的腳要遭殃了,像是時間停止了,那把斧頭緩慢地從半空中,掉落下去,心臟被嚇到一顫一顫,臉上驚恐得瞪大了雙眼,眼皮順勢鬆垮垮地凹凸下去,長大了嘴巴,這會兒我纔看到,爸爸已老了的痕跡,就在這一念之間,他條件反射,並眼疾手快般的,彎腰接住了快要掉落在地上的斧頭!
呼~樂爸爸即刻鬆了一口氣,懸掛着的心,終於迴歸原位。
這婆娘,竟敢這樣對他!
然而擡起頭的時候,樂爸爸卻看到了我責怪的眼神,想到了樂媽媽這麼做的原因,頓時不敢說什麼。
葉藍的心,也在長輩們散去的時候,安定了下來,呼~終於,沒戲看了。
完了?農村人真粗魯!在後頭的楚可萱,暗道。
我背對着葉藍和楚可萱,而在我的左邊,是顧維,在我的右手邊,是許偉澤,家人與鄰居發生這樣的事,我難堪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葉藍從我的背影中看出我的心思,上前一步,攙着我的手後怕的說道:“可嚇死我了。”
沒想到四五十歲的大媽身體這麼硬朗,難道這就是在農村裡生活的好處?
有了葉藍給我做盾牌,替我擋去了許多難堪,我才能揚起一抹生硬的笑,說道:“剛剛謝謝你們了,要不是有你們攔着,我真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看了看顧維,又看了看許偉澤,清澈的杏眼,盛着滿滿的誠意。
我們又開始幹農活,經過這麼一番鬧騰,時間大約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走向了四點多鐘,離太陽下山的時間快到了。
一整個下午,都花在了吵架上面,什麼都沒幹,這就等於少了一頓的飯菜,樂爸爸和樂媽媽的心情都很不好,拼了命的幹活,只想多賺點錢。
樂媽媽的心情,比樂爸爸的更加不好。
除此上述之外,老公還不幫她,站在一旁看着她被人罵,被人打。
乾沒多久,樂媽媽越想就越生氣,玉米已經不能拿來撒氣,沒什麼作用拼了命的幹活也沒用,它還是會在腦海裡飄來飄去,樂媽媽一怒之下,把斧頭扔在地上,路過樂爸爸的時候,說了聲:“跟我過來。”
樂爸爸納悶,這婆娘,本來就幹不完,現在叫我過去幹嗎?
兩人回到了家中,樂媽媽轉過身,開口就問:“你什麼意思?”
冷硬着一張臉,周身也開始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女人一旦有了這種表態,那就證明大事不妙了。
“什麼什麼意思?”樂爸爸聽得一頭霧水,怒色慢慢染上臉龐,不悅且煩心的問道。
“你出去問問,有哪個丈夫,看着自己的妻子,跟別人吵架打架時,不上來幫忙勸架,站在旁邊像個木頭人一樣看着的?”樂媽媽挑明瞭說。
說話充滿火藥味的樂媽媽,在她滿是暗色的臉龐的陪襯下,就知道她頭上正在冒着火氣,胸膛跟着上下起伏。
跟大媽打架這件事不算什麼,過了也就過了,但就是這件事,讓她久久不能釋懷,心裡那股怒火,壓抑在心間,不管她怎麼努力遺忘,努力幹活,都沒法讓它消散而去,反而燃燒得愈來愈洶涌。
她知道,平時的他,不怎麼理會她母女倆,都自己顧自己,這也就算了,她每次都安慰自己,這都是命,沒辦法,亦或者是看見了,當從未看過,但是這次,她再也隱忍不了!
樂爸爸一驚,沒想到她會問這件事,心虛得閃躲着樂媽媽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麼說。
樂媽媽這次,沒想過要放過他,雙眼直視着他不放,冒出火光的同時,銳利得就跟審犯人一樣,看得樂爸爸的心臟,第一次“撲通撲通”跳,十幾年到現在了,從沒有人這樣對過他,樂爸爸不樂意感受這種感覺,從而,心虛隨即變化爲生氣,一氣之下,終於敢開口解釋:“當,當時你們打得那麼兇,叫我怎麼上去幫你?”
說話結結巴巴的,心裡還是不夠有底氣。
樂媽媽立刻反問:“那小米那些朋友們,是怎麼上去拉開我的?”
以瞭然的神色審視樂爸爸,就知道他會顛倒黑白,她倒要看看,這下來他要怎麼編造!
“我怎麼知道!就是因爲有他們在,我纔沒有上去,你不知道,我當時很急很亂,腦子都快一片空白了,還怎麼去幫你救你!”樂爸爸攤攤手,說謊說到理直氣壯,特別有理由,轉身走到木椅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又以這種神色與態度說道:“再說了,我是個老人,有年輕人在,當然要讓年輕人上。”
賣老賣得,也特別理直氣壯,一副就該這樣的樣子。
樂媽媽雙手環胸,對他的話,不用細想,就全盤否定了,完全不相信他說的鬼話!一片通紅的臉龐,染上了幾分冷冷的氣息,審視着他的目光,突然有了些許無力,“是嗎?我看某人,像是個木頭人一樣,站在一旁看好戲,那臉色平靜得,完全沒有一點着急,沒有一點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
那種無力,不是無可奈何的無力,而是忍無可忍,屬於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誰料樂爸爸一下子,就挑起了樂媽媽那根,附帶火氣的神經,說了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嚯!你打架還這麼特別關注人!”
這神色,在樂媽媽眼裡看來,和當時一模一樣!一樣置身於外,事不關己,毫不在乎!
心裡面的怒火,正在洶涌的燃燒着,兇猛得快衝出胸膛,越看着他這副臉龐,就越來氣,樂媽媽再也隱忍不了,將它發泄了出來,怒喝道:“樂永劍!”
樂永劍是樂樂爸爸的全名。
樂清是樂媽媽的全名,和樂爸爸都姓樂。
結婚三十多年來,很少直呼他的全名,現在一直呼他的全名,如自帶火氣一般,加上樂清火藥味本來就十足,如此一來,嚇了樂永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