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主次分

嗤完一聲,花宵便出了廂房找李媽媽堵嚴嘴巴去了。

司展顏喝着小酒,想着林士炎。

他倒是覺得林士炎當初會願意做馬前卒的那隻馬,除了因着林士珍與企圖擠進八大世家之外,應當還有旁的緣由。

李媽媽剛帶着茉煙到對面廂房,一出來便看到龜公在廂房外等她,她問:

“你不去做事,在這裡乾站着做什麼?”

龜公道:“花大爺在樓下側廳等媽媽,說是有要事與媽媽細說!”

李媽媽心裡咯噔一聲。

直覺得必是與對面廂房裡的那一位有關,不敢再耽擱,她三步並做兩步趕緊下了樓。

龜公緊隨其後。

對面廂房裡茉煙並沒有立刻彈琴唱曲兒,而是在客座陰十七的對面坐了下來。

她本不應該坐,也不敢坐。

可陰十七讓她坐下好說話,她主隨客便,只好坐下,坐得那一個叫膽兒顫。

她心中隱隱有種猜想,且是越想便越覺得這個猜想大有可能。

陰十七自茉煙主僕倆進廂房,便取下了幃帽。

大明仍守在離門不遠的地方站着候命,紅玉則在她的示意下,將茉煙帶來的小丫寰領到一旁去,不擾了她與茉煙的談話。

她瞧着茉煙,只覺得這清倌人確實有幾分姿色,但要美到迷暈人的地步倒是沒有,也不知他是怎麼會總點這個清倌人彈琴唱曲兒的?

茉煙被陰十七淡然地瞧了片刻,陰十七淡然得了,她卻是無法淡然。

一息一息過去,她是越發燥動難安了。

陰十七取下幃帽後,她也只敢擡眼瞧了那麼一下。

什麼樣貌她都沒怎麼瞧清楚,匆匆一瞥,只那一雙黑如墨的眼眸亮得讓她心驚,讓她有種讓人一眼看透之感。

陰十七察覺茉煙有些懼意,眸子隨之慢慢往下移,落在茉煙那一雙緊緊絞着帕子不安的手:

“茉煙姑娘應當曉得我是誰了吧?”

茉煙猛地擡頭,對上陰十七那一雙烏黑的眼,又猛地垂下眼簾:

“是,茉煙曉得,小姐是陰家的小姐。”

陰十七提起茶壺,親自動手給茉煙倒了杯茶:

“茉煙姑娘不必緊張,先吃吃茶!”

茉煙惶恐,愴然接過,又起身曲膝一禮:

“茉煙不過是風塵女子,哪裡敢勞陰小姐如此厚待?陰小姐有話只管說只管問,茉煙定然沒什麼不可說的。”

“即是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陰十七擡手示意茉煙坐下,待茉煙重新落座後,她取出荷花青玉放於桌上:“這玉佩,想必茉煙姑娘認得?”

茉煙臉色突地一變。

這回她沒有起身,卻是被陰十七一語中矢而嚇得手腳發軟,背抵着椅背似是瞬間沒了脊樑骨。

陰十七見狀已有了答案:“林掌櫃與茉煙姑娘是什麼關係?恩客與清倌人?”

茉煙緩了緩氣,也緩了緩神,手腳冰涼地回道:

“林掌櫃是茉煙的恩客。”

“嗯。”陰十七滿意地點頭,這一點她其實早從大明所查得的消息中得知,這樣再問一回茉煙,只是想看看茉煙回話老不老實,幸在目前爲止,茉煙算是個識實務的清倌人:“這荷花青玉是你送給林掌櫃的?”

事已至此,茉煙已知道方將自已心中所猜想的那個可能已經成爲事實,她過激反應後,反而沒了慌張,輕聲緩道:

“茉煙是風塵女子,說的好聽便是清倌人,說實在的,與女妓又有何分別?我一直想着能積夠銀錢爲自已贖身,哪裡還有閒錢去買玉佩送給恩客?”

“那便是林掌櫃送給你的。”見茉煙點頭,陰十七繼續問:“即是送給你的玉佩,那爲何又會回到林掌櫃手中?”

“前些日子,林掌櫃來月華居聽曲兒,突然要我幫他一個忙,說若是我幫了他這個忙,而他又能幸得保命,那麼不僅這荷花青玉會還回來,還會出銀子幫我贖身。”茉煙道,“我時刻盼的便是能贖身這件事兒,一聽林掌櫃只要我幫他個忙,又非是要我的人,我便應下了,可卻不曾想……”

“不曾想林掌櫃終是沒那麼幸運地保住性命。”陰十七接下茉煙的話道,“可這玉佩無論結果如何,都是會回到你手上的,只是兩種結果回到你手上的作用卻是大不相同,我說的是不是?”

茉煙道:“陰小姐說得是,倘若林掌櫃生,這玉佩回到我手上,我隔日便能離開這月華居,倘若林掌櫃死,這玉佩回到我手上,我便得替林掌櫃辦一件事兒,算是完成亡者的遺願。”

陰十七將桌面上的荷花青玉推到對桌茉煙跟前,問:

“什麼遺願?”

茉煙拿起荷花青玉,玉佩尚有餘溫,是先前被陰十七放在袖兜中捂出來的,她的指尖輕輕觸着這餘溫,說:

“也不復雜,林掌櫃就是要我替他向來還玉佩的人傳一句話——南京綢緞,一屍兩命。”

出廂房的時候,陰十七望了兩眼對面的廂房。

上樓時她不知道,這對面廂房裡坐着的便是那傳言中的司家五爺。

下樓時她從大明嘴裡知道了,卻再沒動去敲那扇廂門的念頭。

直到坐着大車回到陰府,回到驕園暖房裡爬上炕,滿身的暖和舒服得她連連感慨還是家裡好。

紅玉邊侍候着,邊抿嘴笑。

陰十七問紅玉笑什麼?

紅玉搖頭說沒笑什麼。

她笑是因着她看着方將的自家小姐那舒暢得連連感慨的模樣,實在是像極了一隻午後飯足想要睡懶覺的貓兒。

這話她可不敢真說出來。

大明一把陰十七送回陰家,他便騎着馬兒找自家二爺去了。

午膳時分,曾品正與白子還未回府,藍脂便去守着。

守到陰十七將將用完午膳,終於守到他們回來。

藍脂稟了陰十七,陰十七直接讓紅玉去安排一桌飯菜上來,又讓藍脂去請曾品正過來用午膳。

曾品正一到驕園,看到滿桌誘人垂涎的飯菜,不禁笑道:

“十七姐怎麼知道我還沒用膳?”

白子也還沒用。

不過他不敢上桌同陰十七、曾品正同坐,便讓藍脂領到暖房側廂去用膳,待溫飽了再回來侍候。

用過午膳,炕几上的飯菜盡然撤下去,紅玉沏來兩碗茶讓陰十七與曾品正飯後享用。

白子也早溫飽回來侍候,與藍脂同站到暖房正廂簾後。

除了這正側兩廂以珠簾爲門垂擋作隔之外,也就暖房正門一個,以厚重的垂布簾隔着,以免暖氣流散出去,也防止外邊的寒氣侵入暖房裡,讓暖房裡的人受涼。

雖隔了珠簾,可實際距離不遠,正廂炕上陰十七與曾品正的話,藍脂與白子都能聽個清楚。

白子滿面喜色地與藍脂悄聲道:“看來不久你也要升上小姐身邊的一等丫寰了!”

藍脂也見陰十七越發重用她,不避諱她,早便想到了這個可能。

此刻被白子這麼一說,她更是喜上眉梢,滿眼的欣喜。

“說說,哥哥是怎麼說的?”陰十七輕抿一口茶,便直問曾品正所辦之事的結果。

曾品正剛喝了一大碗滋補的湯水,這會兒倒是正想吃茶解去膩味,直喝下大半碗,方道:

“陰大哥說,事關林家命脈的基業還要細查南京那邊,說林家起家之初,原本就是在南京,後幾代方搬至燕京,燕京裡的生意雖也做得不小,不過要論起命脈的基業,還得往南京那邊細查。”

陰十七問:“哥哥就說這些,沒說細的?”

曾品正搖頭:“沒有。”

陰十七嘆道:“父親與哥哥不插手,還真是半點也沒想伸手,行,這南京細查之事也不難,我們陰家在南京那邊的大掌櫃有兩位,我記得一位姓區,一位姓方,我讓他們去幫我細查便是。”

她是陰家小姐,雖歸陰家不久,卻也還能使得動他們這些大掌櫃的。

曾品正滿臉惑色,方將將明白過來:

“怪不得!我就說麼,陰大哥爲何不說讓人去細查一番再送結果來給你,原是這麼回事!陰大哥是想你安排人去查!”

“哥哥約莫是想着我能借着各種事由,儘快熟悉陰家的一切。”陰十七將茶蓋碗裡的茶一口喝盡,無需她示意,紅玉便已上前取走兩個半空的茶碗,去給她與曾品正添茶,她轉身喚藍脂吩咐道:“藍脂,給我取筆墨紙來!”

藍脂趕緊應聲,很快取了筆墨紙,並侍候着在炕几上鋪陳開。

陰十七提筆開始寫信。

曾品正道:“你是給南京的那兩位大掌櫃寫?”

陰十七點頭:“嗯,寫完後,藍脂找一下咱們府裡最會騎快馬兒,最能吃苦耐勞,最忠心可靠信得過的家僕,讓他立刻起程,快馬加鞭,把這信儘快交到區大掌櫃手裡!”

藍脂應道:“小姐,那就讓白子去吧,白子的馬術是府裡下人中一等一的!”

陰十七詫異:“哦?”

白子早聽到藍脂提及他便走進正廂,到炕前停步:

“小姐,就讓小的去吧!那區大掌櫃小的先前也正好有替大爺送過兩回信,路還是人,小的都頗爲熟悉,小的也敢擔保,小的必然會以最快的速度帶回兩位大掌櫃的信!”

陰十七笑着點頭:“那便辛苦你了!”

白子忙道:“不辛苦!爲小姐辦事是小的榮幸!”

陰十七寫完將信裝入信封再封漆,其間也不過費了片刻的時間,聽到白子這話,不禁打趣道:

“也不知黑子是不是如同你一般會說話?”

白子嘿嘿笑了兩聲:“回小姐的話,大爺總說小的與黑子不像是一處長大的兄弟倆。”

陰十七問:“這是爲何?”

白子道:“因爲黑子太過於木,小的則太過於動!”

陰十七道:“我倒覺得有靜有動正好互補,挺不錯的。”

白子拿着陰十七親手封漆的信走後,紅玉已然端上來新沏好的茶候了一小會兒,藍脂趕緊收拾了炕几上已用完的筆默紙,好讓紅玉將茶奉上。

藍脂重新退出正廂,到珠簾外守着,紅玉則在正廂侍候着。

“南京有兩位大掌櫃,你怎麼點名讓白子送去給區大掌櫃?就連信封上的兩個名諱也是區大掌櫃在前,方大掌櫃在後?”曾品正從方纔便想問陰十七這個問題了。

“從剛到京父親讓那些大掌櫃來拜見我的時候,我便仔細觀察了他們,父親與哥哥也大概也我說了說這些大掌櫃所在省地與所管的陰家產業,其中有幾個人的脾性,父親也大略同我說了一說。”陰十七許是方將午膳時吃鹹了,總覺得口渴,她端起茶碗大喝了一口,解了渴方接下說:“這南京省中的兩個大掌櫃,父親倒是有大概說下他們各自的脾性,不過卻未說他們的主次。”

聽到主次,曾品正有點兒明白過來:

“那你是怎麼看出來區大掌櫃爲主,方大掌櫃爲次?”

陰十七道:“不是說了麼,那些大掌櫃一個個地都有在我跟前拜見過麼。”

曾品正恍悟:“那是那會你察覺出來的?”

陰十七點頭:“嗯,那會兒區大掌櫃與方大掌櫃總站在一處,前後給我行禮,是區大掌櫃爲先,後來說幾句閒話,方大掌櫃也是大都附和區大掌櫃的話,甚至有點兒看區大掌櫃的眼色。”

曾品正嘆道:“看來這區大掌櫃是個狠角色!”

“狠不狠的那是看人對事,反正只要是我們陰家的大掌櫃,心是向着我們陰家的,那……”陰十七頓了頓,眉也挑了挑,話是再沒說下去。

曾品正明白:“那對那些想對陰家不利的各方小鬼,區大掌櫃是越狠越好,是不是?”

陰十七含笑將整碗茶又給喝盡:“紅玉,再給我沏碗茶來,約莫是午膳時那湯有點過鹹了,我這會兒是渴得很。”

曾品正也將碗茶喝盡與紅玉道:“我的也有勞紅玉再來一碗!”

紅玉忙對曾品正說不敢當他那個勞字,下去再沏茶時,則想着待會去一趟小廚房,讓他們可不能再把湯煮得過鹹了。

這要是讓家中老爺與大爺知道,小姐因着湯過鹹而喝了兩大碗茶還要,那他們這個月的銀錢肯定得扣沒了!

紅玉下去沏茶,曾品正又問了陰十七一句:

“方將在信尾處,我看着你寫上‘南京綢緞,一屍兩命’八字,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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