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日他沒有穿上那耀眼的玄黃,而是穿着一襲銀白色雲紋華服,從容地朝自己走來,狹長的眸子滿是溫存地注視着自己。蘇亦嵐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後,一雙雙嫉妒若利劍的雙眼恨不得滅了自己,脣角掠過些許冷笑。她伸手觸着那雙溫潤夾着熱度的厚實的掌心,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感涌上心頭,旋即轉瞬即逝,她絕不可能對眼前這個男子另有情愫。
衆位妃嬪難得目睹龍顏,此刻見了都強掩着欣喜,俯身在地行禮。蕭妍秋擡眸看着皇上在自己跟前含情脈脈地凝視着蘇亦嵐,壓根沒正眼瞧自己哪怕一眼,咬牙切齒地恨,心中的嫉妒難以剋制。如今站在皇上身邊的那個位置,本該是屬於自己的,現在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所奪,憤怒,難以遏制!
倪太后銳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欒承昱,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後宮佳麗三千,但他卻絲毫沒有正視那些女子,置她們的希冀於無視。他的視線久久地定在蘇亦嵐身上,而且還是像極了那個可惡女人的身上,倪太后頓時覺着身子不適,腦袋昏沉沉,在袁竹汐的攙扶下才站穩,指着蘇亦嵐哀怨道,“皇上,祖宗自有先訓,不可專寵妃子。如今皇上一入鳳儀宮,對其他的妃嬪不聞不問,讓她們跪了如此之久,眼中卻只有一個蘇亦嵐,哀家真是寒心啊!”
欒承昱臉上波瀾不驚,只是那雙清泉般的眸子在望向那個被自己稱爲母后的婦人時,頃刻變得凍若寒潭,眼神複雜了許多。掃視殿內那些都盼着自己說聲話的女人,眸子瞬間越過她們的頭頂,驀然間正撞上太后的注視,冷聲道,“夜深了,你們也無須再向母后請安,各自回宮吧!”
“喏”,清婉的聲音整齊地響起,穿戴整齊的妃子中有些不捨地離開,好容易見皇上一面,卻是如此匆匆,都不由得將歆羨的目光投向蘇亦嵐,恨自己不是她。
欒承昱淡然地看着她們一個個離去,忽然目光轉到未動一步的蕭妍秋身上,挑眉道,“前些日子聽聞你身子不適,朕命太醫好生照看你,卻沒能親自前去探望,如今看來,你身子好多了。”
蕭妍秋斜睨一眼蘇亦嵐,聽着這話心裡像是得到了安慰,擠出幾滴清淚啜泣道,“臣妾還以爲皇上忘了臣妾呢?”欒承昱走上前拭乾她的淚珠,溫聲道,“夜深露重,蘭芝,趕緊扶你家主子回去,朕稍後再去春風閣。”
“是,”蘭芝掩不住的竊喜,碎步上前攙着自家主子欲走。蕭妍秋雖清淚在臉頰,心中早已欣喜若狂,臨走時眸中閃過得意之色瞪一眼蘇亦嵐,嘴角輕輕一勾。
蘇亦嵐瞧着她得意離去的身影,心中竟有些許不悅,眉頭不由得緊皺。她怎麼會覺得心中一酸,要知道這不是她本意。揚起臉正對上欒承昱幽深的眸子,彷彿能夠將人看穿。蘇亦嵐的心劇烈地跳動幾下,不由得低下頭去,是錯覺,她不斷地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
看着那個頎長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來,眼看就要貼着自己,蘇亦嵐立馬跪在地上清聲道,“一切都是臣妾教導侍女無方
,才使得妙雪無端衝撞了下午正在御花園賞花的太后,如今太后也已替臣妾教訓了她一番,皇上也在,臣妾懇請太后寬容大量饒了她,恩准臣妾帶她回了紫寧閣,也免得擾了太后清修。”
倪太后怒氣未解,正想說話卻被欒承昱搶在前頭笑道,“想必你也累了,早些回宮歇息吧!”掠一眼蘇亦嵐,她的視線緊緊停在受傷的妙雪身上,欒承昱淡然道,“朕定會派最好的太醫帶上最好的藥材替她治療,今日之事你也無須掛在心上。”
蘇亦嵐烏黑的眸子始終沒有掠一眼欒承昱,躬身作揖後徑直攙着妙雪緩緩離去。欒承昱會心而笑,視線一直聚焦在那淺紫色身影直至她消失在綠廊盡頭,她那烏黑亮麗如瀑長髮披在雙肩之上,將她柔美的身姿一一顯盡。素腰一束,真讓人忍不住想上前攬住。
“看夠了嗎,皇上?”倪太后看着一直佇立在自己眼前的親生兒子,瞧着他一副魂魄都被那個妖媚女子勾去的模樣,聲音有些低沉。
欒承昱聽出了她話裡的譏諷,轉身而過目光森然,鎖眉道,“母后,既然您身子無恙,兒臣也先行告退了。”倪太后怒氣壓制不住,終於開口說道,“皇上,她不過區區一介妃子,切不可一枝獨秀佔盡後宮春色,畢竟皇上不是一人之皇上。要知道後宮之中不乏絕色女子,哀家以爲,皇上何不翻翻其他牌子?”
欒承昱內心苦笑不止,什麼時候她也會如此關懷自己,只因爲後宮之中也有不少右派大臣之女嗎?她要自己替她安撫那些個人,不過她的心思只怕要落空了。側身聽着她連番看似無可拒絕的道理,欒承昱終是按捺不住性子,伸手打斷她的話道,“母后,您這一番話若是說完了,兒臣也聽完了,既如此兒臣就不打擾您了。”
倪太后見他絲毫沒有聽進自己的話,蒼白的臉氣得漲紅怒道,“皇上,皇后知道哀家身子不爽,處處服侍哀家,極盡孝道,難道皇上也沒看見嗎?還是皇上的眼裡只有那些個狐媚女子。”
欒承昱仰頭長笑,漸而聲音更加狂放,接着笑意凝住,撇撇脣冷聲道,“自朕出生以來,母后從來對朕都是不聞不問,哪怕是朕在十歲那年得了天花,您都不曾陪人送過衣物,朕的身邊只有小李子還有奶孃。母后從前對朕不管不顧,如今卻對朕想寵誰都想幹涉,您還真是太看得起自己這個太后了!”
倪太后面色一凝,眉頭緊蹙,嘴脣緊緊閉着說不出話。虛弱的身子差點跌坐下去,幸好被袁竹汐牢牢抓緊雙手。她錯愕地看着欒承昱,這種話居然出自他的口,一句句如鞭子無形卻有力地抽打着她的心。
袁竹汐忍不住說道,“太后頭風發作纔好,皇上卻又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刺激她老人家,未免有些不近人情。皇上,即便皇上如何不喜歡臣妾,太后始終都是您的母后,求皇上收回方纔的話。”
欒承昱臉色一沉,似笑非笑,“怎麼,你也想指責朕?”袁竹汐迎着那冷峻的眸子雙腿一哆嗦跪在地上叩頭道,“皇上,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
欒承昱俯下身子,清俊的臉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在她耳畔細語,“只是看不慣朕的行爲,對嗎?”袁竹汐呆呆地看着欒承昱,僵硬的身子許久才緩過神,頻頻叩了幾個響頭夾着哭泣道,“臣妾不敢。”
欒承昱站直身子,劍眉輕佻,“你想什麼,朕一清二楚,所以別裝着一副清高的樣子,可惜朕不是那個人。”
袁竹汐木訥地跪着,一動也不動。倪太后見狀忍不住厲聲道,“皇后可是你的結髮妻子,哀家也是你的孃親,皇上你不能這樣對我們!”
欒承昱幽眸深不見底,冷冷笑道,“七年前朕在弁國遇刺,母后真是太過擔心朕會挨不住那一劍,暗中派右派大臣在朝廷之上揚言要將皇位傳給八弟,而你口中所謂的這位皇后本就是您老人家替八弟所張羅好的。母后不必如此看着兒臣,要知道兒臣在知道這件事後一點也不震驚呢!”倪太后腦袋充血,昏昏沉沉得厲害,有些喘不過氣。
欒承昱不緊不慢接着道,“七年前朕在弁國遇刺差點客死他鄉,好在命不該絕,一位遮着面紗的女子救了朕。回國後朕一直沒有忘記她,更是多次派人尋找她,朕對她的情誼,母后怎麼會不知道。可是朕派出去的探子鮮少有活着回來的,而關於那個遮着面紗的女子便永遠成了朕心頭一個擱置不下的心結。母后,有些話朕沒說不代表朕不知道。”
倪太后心中驚異,擡頭看了眼欒承昱,他的眸中只是清冷,不由得長吁口氣冷聲道,“是,皇上所派出去的探子都被哀傢俬下派出的人所解決了。哀家絕不能容忍皇室血統不純正,皇后只能是我蕪國之女。”
嗤嗤幾聲冷笑迴盪在鳳儀宮內,欒承昱目光匆匆掃視一眼袁竹汐,旋即眸中冰冷,厲聲道,“血統純正,母后果真是厲害,永遠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您以爲朕不知道您刻意安排這一切,都只是爲了鞏固您的權勢。可是母后別忘了,朕纔是皇上,朕有權利選擇喜歡誰。那個救了我一命的女子如是,尹靈素也如是,蘇亦嵐也如是。兒臣已經兩次容忍了母后殘忍地對待朕,如今朕絕不容許那種事情再而三。”倪太后臉部神情很是擰巴,悚然一驚,皇上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全然不管自己是不是生下他的母后。
欒承昱眸中深邃,走上前攙起倪太后笑道,“母后,夜深了,您也該休息了。”掠一眼戰戰兢兢的袁竹汐溫聲道,“有皇后在母后身邊,朕不用擔心。”袁竹汐看着欒承昱高大的身軀漸漸消失眼眸,黛眉微蹙,心裡翻江倒海,苦味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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