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是湯鼎的事情,這個孩子也算是我看着他長大的吧,還記得他第一次進宮時的謹慎,也還記得他第二次、第三次進宮。記憶最深的就是上次他進宮了吧,那個時候他和胡氏一起來的,胡氏喝醉了之後,還是他親自將他的母親送回了府中。也還記得他對我似乎並不算是特別的友好,乃至於春兒也曾說過,代替我去探望湯和的時候,湯鼎亦對她是冷言冷語。
這個孩子,讓我有些捉『摸』不透,他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性』格呢?他的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呢?想到這裡,我便問道:“湯大哥,鼎兒,他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湯和淡淡嘆了口氣,“是關於他的婚事的事情!”
聽湯和這樣一說,我大概也明白了一些,每當爲人父母的遇到孩子們的婚事,總會因着各種各樣的理由苦惱,就算湯和這樣的人也不例外。想到我的幾個孩子,他們的婚事也讓我**不少心,而今就剩下了棣兒,不知道何時他才能夠成親。但是看樣子,近兩年他是沒有這方面的打算了。
想到這裡,我便對湯和說道:“湯大哥,難道是鼎兒找了一個平民家的女子你和夫人不滿意嗎?”
湯和嘴角扯起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我向來不是那種注重門第的人,只要他喜歡,不管是什麼樣的女子都行。拙荊也是平民出生,我亦是,平民百姓家不缺乏優秀的孩子!”
聽湯和這一番話,我有些不解的問道:“湯大哥,既然如此,那你還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是鼎兒不願意成親,都到了成婚的年紀了,不想成親,這怎麼行?”
不想成親?這個理由怎麼這麼耳熟?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棡兒,記得他最初的時候也是用這種理由搪塞我,直到謝瑤出現,他們情投意合,纔會成親,之後去了封地。也許,湯鼎是有什麼樣的理由不願意告訴他們吧!
我掩脣笑了笑,說道:“湯大哥,你和夫人可有問過他爲何不想成親嗎?”
“問過,他說男兒志在四方,若是沒有功績在身,他定然不會隨意成家的!”
聽了這些話,我忽然想起了湯和曾經說過,爲了不讓湯鼎牽扯進入朝廷的紛爭,是以,便未曾讓他在朝廷任職,也許這就是癥結所在。
“湯大哥,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湯和聞言,淺笑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只要是和鼎兒有關的事情,對他好,我定然會欣然接受的!”
我淺淺笑了笑,說道:“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會不會對鼎兒好,但是我卻知道湯大哥替他做的決定,他不喜歡,所以才用這種方式來‘對抗’!”
湯和聽後,有些不明就裡,“我替他安排的,他不喜歡?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依着他,並沒有替他決定過什麼,他爲何好端端的就不滿意我對他決定的事情呢!”
“湯大哥,你難道忘了,你替他決定了一件對於他來說,人生中意義最爲重大的事情!”
“哦?什麼事情?”
看起來他雖然一生運籌帷幄,但是說到對於孩子們的心思,他依舊不是那麼通透,我便笑着提醒他道:“湯大哥,難道你忘了,你說不想讓他捲入朝廷的爭鬥中,是以,便沒有讓他入朝爲官。但是你的想法並不是他的想法,也許你忽略了一點,其實,他是很想入朝爲官的!”
湯和聞言,微微怔了怔,或許他一直以來都認爲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也正是因爲如此,才忽略了湯鼎的感受。此刻,他就那麼呆呆地望着我,眼中滿是疑『惑』,“爲什麼?難道我這樣做錯了嗎?我是爲他好呀!朝廷的爭鬥多麼險惡,即便我不說,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他入朝爲官之後,他一定會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湯大哥,不要用你的觀點去綁架孩子!我能夠理解,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們按照自己爲他們鋪好的黃金大道走下去,但是你也要想一想,你覺得黃金好,但是孩子們未必覺得好,也許他們會認爲白銀好,珠寶、翡翠好!可是,你卻一直在告訴他,黃金好,摒棄那些白銀、珠寶和翡翠,那些東西的價值完全不如黃金,根本不值一提!時間久了,孩子們看出來,根本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便用其他的方面,用其他的藉口,來一一否決。這也就是爲什麼鼎兒到了適婚的年紀,卻不願意成親!”
我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讓湯和有些怔忪,大概他從未想過,他一直認爲好的事情,在湯鼎的眼中卻是那樣的不好。他有些黯然,說道:“我一直以爲,鼎兒他,他會喜歡我這樣的安排,殊不知……”
看到湯和黯然的神『色』,我便知道他一定是無法接受這種事實,便說道:“湯大哥,我今天說的這番話,你回去之後可以好好考慮考慮!也可以對鼎兒說,從此以後不會阻礙他入朝爲官,但是也不會替他舉薦,他完全得靠自己的本事!這樣的話,若是鼎兒他不能入朝爲官,他也就沒有什麼怨言了,自然會安安靜靜的成家!”
“這……真的管用嗎?”
我衝着他淺淺一笑,“湯大哥回去儘管可以試一試!看一看我說的是否有理!”
湯和聞言,笑道:“對於你說的這件事情,我還真是得試一試了!”說完之後,他微微嘆了口氣,“即便我一生之中覺得自己已經夠聰明瞭,經歷了這麼多的大風大浪,還依舊能夠存活到如今。可是一遇到鼎兒的事情,才發覺,原來自己對他了解的太少了,雖然看着他在身邊長大,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聽了你這樣一番話,讓我有所領悟!我也不多作停留了,這就出宮去!希望你給我出的主意能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無論成不成功,我都是要謝謝你的!”
我微微一笑,衝着他擺了擺手,“湯大哥客氣了,何出此言呢!若是論到感謝,你幫了我那麼多次,我每次都說謝謝,恐怕都要說到嘴幹了!”
湯和淡淡一笑,衝着我做了個揖:“多謝!”
在我纔想要說他太客氣的時候,他忽然之間就起身,也沒有做任何告別,就那麼從相反的方向離開。看着他大步離開的身影,我心中也是感慨萬分,爲人父母的,一遇到兒女的事情就『亂』了心神,陛下如是,湯和也如是。
湯和離開之後,我淺笑着搖了搖頭,繼而邁開了步子,向我的寢殿走去。
待我回到寢宮之後,春兒告訴我,媛兒已經睡着了,她也送回了『奶』娘那邊。雖然我很想看看媛兒,但是一想到去了有可能會打擾到她,那樣的話,她就休息不好了,是以,我便沒有過去,而是留在了自己寢殿中,再者說,對於春兒我是極爲信任的,她做的事情我不會不滿意。
也就在我纔回來不久之後,就聽到有人前來傳報,說是燕王殿下前來求見。我沒有想到棣兒會這麼快就來,但是想到他此行必然是有了重要的消息,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急匆匆而來。想到這裡,我便對宮人說道:“快請燕王殿下進來!”
宮人得令,便退了出去。片刻之後,棣兒便邁着急切的腳步進來了,他一進來,就對着我福身行禮:“兒子拜見母后!母后千歲!”
我連忙擡了擡手,說道:“棣兒快起身吧!不需要這樣多禮!”
棣兒聞言,便起了身,而後對我說道:“母后,兒子這次未經提前通報就來找母后,着實是因爲有急事!還望母后能夠見諒!”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母后怎麼會怪你呢!你這麼急着來找母后,定然是有了什麼最新的消息,那就快些告訴母后吧!”
棣兒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是這樣!那就容兒子細細的說來與母后聽吧!”
“好!快些坐下來!春兒,沏茶!”我連忙讓棣兒坐了下來,並讓春兒去沏茶,春兒應聲便去了。
此刻,寢殿內就只剩下了我們二人,棣兒說道:“母后,兒子查出來了,也列了一份名單,母后要不要看看?”
“這是自然要看的!棣兒你快拿出來吧!”
棣兒聞言,便從袖子中將一張紙拿了出來,而後小心翼翼的遞給了我,說道:“母后,你看!”
我接過了紙,懷着無比複雜的心情展開開始看了起來,但見上面寫着:吉安候陸中亨、御史大夫陳寧、都督『毛』驤等等,足足有幾十個人,朝廷中大半的朝臣都在這份名單上面。
這時,我的心不免沉了下來,這麼多人都在名單上,看起來這是一件分外棘手的事情!真不敢想象,若是這份名單到了夫君的手中會發生怎樣的後果。而且,依着夫君的『性』子來說,他手底下的那些間諜恐怕早已先棣兒之前就將這份名單送到了夫君的手中吧!
“母后!”棣兒見我不言語,連忙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問道:“您在想什麼?難道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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