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丁玲這麼怪異的眼神兒盯着,還有她那怪聲怪氣的語調兒,錦瑟只覺得自己全身發毛,脊背不斷的冒着涼氣兒,陰嗖嗖的。
這——
絕對不是一種好的預感!她敢肯定!
而且——
很糟糕!
只是,到底是怎麼不好,她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意識到。
“我的臉……怎麼了?”
順着丁玲的目光,錦瑟猶豫的擡起自己的小白手兒,摸摸自己的小臉兒,直到把自己巴掌大的小臉兒給摸了個遍——
沒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啊!
不疼也不癢!沒有長痘兒也沒有疤痕!
只是,哪怕小手兒的感知告訴她並沒有任何異常,錦瑟的心裡也已經翻涌起了懷疑和不安,語氣也是十分的猶豫。
瞅着她倆那眼神兒,就不對勁兒!問題大了去了!
“丁當,你告訴瑟瑟,她的小臉兒怎麼了?”
揚揚下巴,丁玲甩給自己妹妹一記曖昧的眼神兒,示意她“好心”的提醒一下錦瑟,聲音也是曖昧的很,聽得錦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咦——
肉麻麻的!
果然是有什麼樣兒的老闆就有什麼樣兒的員工,說話都是一樣的讓她惡寒!
擠眉弄眼兒的衝着錦瑟猥瑣的笑笑,丁當賣了好久的關子,就是不吭聲。
直到——
莫名其妙的瞅着這一對長相十分清純的姐妹花,錦瑟越來越覺得詭異了,精緻的小臉兒一沉,“喂——你們……”
錦瑟擰緊了小眉頭有點兒不耐煩了,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威脅的話——
“長花兒了!”善於察言觀色的丁當及時將錦瑟接下來想說話的攔住了,笑容越發的猥瑣了,聲音響亮卻也不失那一抹溫柔,“噹噹噹當!”
就像是變魔術似的,錦瑟都沒來的及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丁當的手裡已經出現了一面小鏡子,正對着她。
鏡子不大,卻足以讓錦瑟看清楚自己白皙的小臉兒那明顯的直徑足足有一釐米的吻痕,隱約的還能看見那淺的不能再淺的狗牙印兒。
丫的!
她怎麼就給忘了,那禽獸昨天就像是被狗附了身似的,下了狠勁兒似的咬她,還是條不知輕重的瘋狗。
這得虧是沒給她咬破,要是真的咬破了,以後再留個疤什麼的,那就真的破相了!她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
倒不是說她多注重自己的這張貌美如花的小臉兒,主要是人家要是看見她那精緻小臉兒上唯一的瑕疵,問她這疤是怎麼來的,她該怎麼回答?
仔細的瞅着鏡中自己那小臉兒上極其破壞美感的那個類似吻痕的玩意兒,錦瑟氣的牙根兒直癢癢,小臉兒都有點兒扭曲了,恨不得現在就直奔二樓書房,大義凜然的撕了他!五馬分屍!
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她倒也不是不敢,只是,和這個男人,哪兒能硬碰硬啊?一定要智取!
否則,吃虧的也只有她自己。那時候的她,估計只是啞巴吃黃連了。
直的行不通,那麼咱們就採取迂迴戰術。
她不也打算和他硬碰硬,那就整點兒事兒堵心他好了!
看着錦瑟這一點兒也不像是作假的咬牙切齒,丁玲丁當這對兒姐妹花兒終於是聞到了火藥味兒,隱約的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面面相覷。
這——
究竟是什麼情況?
明明剛纔看起來還那麼郎情妾意,怎麼這會兒就是硝煙瀰漫了呢?
難不成,剛纔的一切都是假象,二爺是被瑟瑟給強迫的?
仔細一想,那也不對啊!誰有本事能強迫他們二爺啊?
算了算了,也許是他們想的太多了,瑟瑟只是對二爺這麼暴露的行爲不滿意而已。像是吻痕的這玩意兒,人家大部分都種在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瑟瑟這倒是好,直接給種在臉上了。
二爺這得是多重的口味啊,也難怪瑟瑟會生氣。
殊不知,這男人其實就是步步算計,他每走一步,都有他的目的。
愁眉苦臉之際,錦瑟滴溜溜的大眼珠兒忽然轉了又轉,片刻就從黯淡過度到了明亮,放着光芒。
錦瑟白嫩的小脖子左邊兒扭一扭,瞅瞅丁玲,又往右邊兒扭一扭,瞅瞅丁當,咧開嘴露出小虎牙笑了。
而她這一笑,分明是帶着狡黠意味的。
“你又要幹嘛?”
“你又要幹嘛?”
丁玲和丁當瞅着錦瑟現在這副十分詭異的小模樣兒,不由的對視一眼,滿臉戒備,異口同聲,聲調兒都因爲過度的緊張而改變了。
沒招兒,這丫頭只要這麼一笑,準沒好事兒,絕對沒憋什麼好主意,也不知道哪個倒黴蛋就要倒黴了。
可此刻,她的身邊兒只有她們姐妹兩個,註定她們是要比那倒黴蛋還要倒黴的人。
“矮油,不要這樣看着我嘛,我還能吃了你們啊?”錦瑟沒好氣兒的瞥了她倆一眼,精緻的小臉兒上堆起了甜膩膩的笑容,隨即擡起兩條白嫩的小細胳膊分別搭在丁玲和丁當並不寬的肩膀上,眉眼彎彎道,“我們是不是好姐妹啊?”
“不是!”
“不是!”
丁玲和丁當異口同聲,斬釘截鐵,就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似乎是早就料到了錦瑟會這麼說似的。
而丁當,似乎十分迫切的想要表達出自己的意願,那不大的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
笑話,這個時候如果她們說是那就是義無反顧的把自己推進了火坑,爲了自己能活得安安穩穩,她們寧願背上不仁不義的罵名!
瞬間,錦瑟一個大大的白眼兒已經翻得不見黑眼珠兒了。
要不要這麼現實啊?
這就是損友!
妥妥的!
“知道我要說什麼嘛?你們就拒絕的這麼幹脆?不後悔?確定不後悔?千萬不要後悔哦!”錦瑟擠眉弄眼兒的瞅瞅兩個人,說的好像是她們倆要是答應了就有什麼好處似的。
第一種戰術不行,錦瑟就臨時改戰術,用了第二種——誘惑!
呃——
當然,絕對不會是色誘,錦瑟還沒有自信心爆棚到男女通吃。她也就是這麼說說,爲的就是讓她們上當!
故弄玄虛,大概就是這樣兒了吧。
“不後悔!”
“絕不後悔!”
丁玲和丁當回答的一個比一個還要乾脆,兩個人下意識的果斷搖着頭,一副就算有天大的好處也不答應的模樣兒。
“你——”
看着這一對兒姐妹花兒完全不肯老老實實的配合,錦瑟徹底氣結,瞪大了一雙美麗的眼兒咬着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兒!
大爺的!
竟然連誘惑也不管用了!
配合一下會死麼?會、死、麼?
果然,人與人之間,距離才能產生美!
和她們混的熟了,把她們當成自家姐妹兒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她們都瞭解她了,肯定也知道她找她們是指定沒什麼好事兒了,要是知道真有好事兒,她們會拒絕的那麼幹脆麼?
一切都是因爲她們太瞭解她了!
殺千刀的!
錦瑟心裡哀嚎了,她突然覺得,自己活得一點兒神秘感都沒有,活的太透明瞭,遠不及那個悶騷腹黑的男人,那張面癱臉就是一臉神秘相!
所以,她決定了,從今天起,她要爲自己的生活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從今天起,她一定不能再像個機關槍似的一天到晚說起來沒完,小嘴兒一天到晚的不閒着。
從今天起,她要成爲一個啞巴,說話也要像是那個禽獸似的,不是一個字兒,就是兩個字兒,最多不超過三個字兒。
不過,這些還是得她先實行了自己心裡的那個計劃才行!
沒辦法,這第二招兒都不管用,就千萬別怪她放大招兒了,必殺技!
她們不仁,就別怪她不義了!
“當真不配合?”
最後一次,這是錦瑟給她們最後的機會。這幾個字兒,幾乎是她從牙縫兒裡擠出來的。
“當真不配合。”
丁玲十分配合的給了錦瑟一個回答,將她話換了個語氣重複了一遍,就變了個標點符號。
而丁當,似乎是懶得配合了,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慢慢悠悠的起身,對着錦瑟擠眉弄眼兒的笑笑,“錦小姐,您先忙着,我得繼續去打掃了。”
說完,丁當擡腿就要走,而原本坐在錦瑟旁邊的丁玲,也已經起了身準備去忙自己的。
這忙裡偷閒玩一會兒是可以的,但要是萬一被冷麪二爺給撞見,估計她們未來的日子就只剩下閒了。
還是怠慢不得啊!
“站住!”
只一瞬間,錦瑟原本對着笑容的精緻小臉兒立馬就沉了下來,脆生生的聲音之中卻不乏力度。
聞言,丁玲和丁當皆是一怔!
這——是什麼情況?
互相對視一眼,丁玲和丁當心有靈犀似的撇撇嘴巴,還是站住了。
沒辦法,這樣兒的錦瑟她們從來也沒有見過,着實有點兒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也是被震懾住了。
看着丁玲和丁當二人的反應,錦瑟十分滿意,儘管心裡已經笑開了花兒,陰沉的小臉兒還是繃得死死的。
這會兒,換做是錦瑟有恃無恐了,慢慢悠悠的起身,強忍住自己發軟的兩條腿兒站穩腳跟兒。
傻了吧?
不知道她要幹嘛了吧?
錦瑟從來不知道,被人看不透的感覺竟是這麼——爽!
錦瑟漫不經心的掃一眼一臉霧水的丁當,再瞅一眼滿面疑惑的丁玲,
好嘞!
目的已達到,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嘖嘖嘖——”
錦瑟沉着一張精緻的小臉兒,滿臉心痛的瞅着這對不仁不義無情無恥的好姐妹,緩緩開口,“兩位大姐,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們竟然這麼沒良心,痛心死我了!我前幾天才一個人頂罪,萬般苦求二爺才保住了你們的飯碗。你們看看你們,是怎麼回報我的?以怨報德啊!我不過就是求你們一點點的小事兒,你們甚至都還不知道我求你們什麼事兒,就這麼幹脆的拒絕我了,真是深深的傷害了我幼小的心靈。口口聲聲的好姐妹,結果呢?”
“現在好了,既然你們不仁,我也不會考慮你們的感受了。我現在就去和二爺說,我後悔了,不給你們頂罪了,他想要怎麼處置你們,我都無話可說。咱們這姐妹情分,就到此結束吧!”
說着,錦瑟滿臉痛心和失望,一甩胳膊,擡腿就要往樓梯口兒的方向走。
誒?
她剛纔還想着以後要爲自己的生活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不再活的那麼透明的,怎麼又長篇大論起來了?
算了算了!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啊!
先達到主要目的再說!
“瑟瑟!”
眼看着錦瑟一點都不留戀的就往樓梯口兒的方向走過去,丁玲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錦瑟細嫩的小胳膊,給自己的妹妹丁當使了一個眼色。
“我們答應你。”看着自己的姐姐,丁當心裡長嘆了一口氣,有點兒小無奈。
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到底要搞什麼鬼啊?
“當真?”
倏地,錦瑟滴溜溜的大眼睛一亮,精緻小臉兒上的痛心疾首明顯沒有剛纔那麼明顯了。
但凡是仔細觀察一下,都能發現錦瑟那馬上要溢出嘴角的笑意。
無奈的瞅一眼自己姐姐丁玲,丁當沒有說話,默默的點了點頭。
好嘞!
解決一個!
看着丁當沉默的點點頭,錦瑟立馬就將自己放着精芒的大眼睛投向了丁玲,那意思就是“如果你也答應了,那還不趕緊表示表示”。
“說吧!什麼事兒?”
同樣丟給錦瑟一記無奈的眼神兒,丁玲說話的語氣帶着大姐姐的無奈和寵溺。
這一點,就連丁玲自己都暫時沒發現。
或許是她天生和錦瑟就投緣,就是抵抗不了她那無辜的小眼神兒。而未來的某一天,正是這份短時間建立起來的情誼促使丁玲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換錦瑟的人身安全。
就是那一個眼神兒,註定了她的人生宿命。
我們把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稱爲緣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得到丁玲和丁當兩個人的回答,錦瑟終是忍不住的笑了,得意的伸出兩隻小白手兒衝着她們姐妹倆勾勾食指,“過來,這是個秘密,我只告訴你們。”
看着錦瑟故弄玄虛的小模樣兒,丁當一個頭兩個大,心裡吐槽了已經不止一百遍了。
神吶!
她寧可不要知道這個秘密,只求這位錦大小姐能放過她,僅此而已。
不過,哪怕心裡是這麼想着,哪怕知道就算她們不答應錦瑟也不會真的去找莊易,丁當和丁玲還是狐疑的走到了錦瑟的身邊兒。
只能說,是她的那招兒苦肉計奏效了。
確實,那天如果不是因爲錦瑟一個扛下來了,她們或許就真的都得捲鋪蓋走人。從心底裡,她們是十分感激錦瑟的。
不然,也不能和她混到這個份兒上。
雖然是錦瑟“慫恿”她們一起玩遊戲的,可是她們確實也在這千篇一律的家政生活中獲得了樂趣,沒有那麼枯燥了。
不可否認,錦瑟的到來,真的爲她們的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抹色彩。如果她們的生活充滿陽光,那麼錦瑟就相當於那個能將陽光折射出彩虹的三棱鏡。
不過,至於錦瑟爲了保住她們的工作究竟和二爺簽訂了怎樣喪權辱國的條約,那她們就不得而知了。
錦瑟那天也是大義凜然的丟給她們兩個字兒:秘密!
丁玲和丁當走到錦瑟跟前兒,在錦瑟的小眼神兒下,不約而同的將自己的耳朵湊到錦瑟的小嘴兒旁邊兒。
不得不說,雖然錦瑟要比丁玲和丁當小兩歲,但是她那一米七的個子卻是比一米六五左右的她們高出了小半頭。
微微俯身,錦瑟精緻的小臉兒上滿是得意的笑容,開口之前,還下意識的掃了一圈兒周圍,生怕被別人聽了過去。
直到確定整個客廳只有她們三個人了,再沒有別人了,錦瑟才神神秘秘的開口。
“……”
錦瑟粉嫩的小嘴兒附在丁玲和丁當的耳邊,小聲兒的唸叨了一會兒,越說,眉眼間的得意就越是明顯。
直到最後——
眉飛色舞!
直到聽完錦瑟說完最後一個字兒,丁當終是忍不住了,“噌”的一下直起身,瞪大了那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瞅着錦瑟,“你確定要這麼做?”
丁當自認爲也是見過了許多大場面的,可是,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一次又一次的再刷新她的三觀,硬是將她那三觀給摧毀重建了!
這麼損的招兒,恐怕也只有她錦瑟能想到了吧?
真是損的——令人髮指!
正是因爲和錦瑟混的熟悉了,但凡莊易和其他需要忌諱的人不在場的時候,她們之間說話都比較隨便。
一時間,丁當的聲音響徹在這偌大的客廳,估計要不是二樓書房的隔音裝置比較好,莊易恐怕早就聞聲下來了。
面對丁當的詫異,錦瑟卻絲毫不以爲意,也更是不覺得自己這個做法兒究竟是有多損。
因爲,在她看來,再損的招兒用來對付那個禽獸的賤男也不能被稱之爲損,更是不能被稱爲缺德!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點點頭,錦瑟連點兒猶豫的表情都沒有。
爲什麼不能這麼做?
她就要這麼做,要不然那個臭男人還真以爲她是好欺負的?沒門兒!
“丁玲姐,你不會反悔答應我吧?”
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依然頂着一張錯愕的小臉兒瞅着她的丁當,錦瑟直接轉過自己的小腦袋,一臉小乞求的瞅着面色還比較從容的丁玲。
喲喂!
這位大家的表情這麼淡定,那就是說明有戲嘍?
“如果你想好了一定要這麼做,我答應你。”
丁玲看看自己的妹妹,再看看這個小腦袋裡不知道都裝了些什麼奇奇怪怪思想的錦瑟,聲音也是平淡無波,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姐——”
眼看着自己的姐姐點頭了,丁當滿臉的猶豫,不斷的給自己姐姐使着眼色。
要知道,這事兒要是弄不好的話,會捅出大簍子的,她們有必要冒這個險麼?還是爲了一件無關痛癢的事兒……
“我們都答應瑟瑟了,不能反悔。”
瞅一眼自己的妹妹,丁玲的眸色忽然變得深不見底,但是對待妹妹的那種態度,顯然沒有剛纔那般溫柔了。
倒像是——
命令!
撇撇嘴巴,丁當還想要開口勸誡些什麼,但是當接受到姐姐那冷厲的眼神兒,還是不得不把剩下的話給嚥了下去。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一聽到丁玲竟是這般肯定的要幫她,錦瑟的心裡有些小感動,精緻小臉兒上的笑容也是越發的燦爛了,擡起手對着她倆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殊不知,此刻,二樓書房裡,某個男人銳利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電腦屏幕,修長的手指按住鍵盤,將畫面不斷放大。
而那畫面上眉開眼笑又一臉狡黠的小女人,不是錦瑟,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