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以爲跟井錚的和好,是要從一場最親密接觸正式開始時,他卻把我放開了。
井錚捏着我的下巴,目光筆直的俯視我,他眼睛裡還有不少的紅血絲,可眼神很透亮。
我的心神還沒完全從剛纔的噩夢裡緩過來,脣齒間都是井錚剛纔留下的菸草味,就突然想抽菸了,我用手摸索着去摸向井錚的褲兜。
手被他抓住,問我:“你摸什麼呢……”
我的手已經插進了他作訓服的褲兜裡,“我想抽菸,你的煙呢……”我的手摸了個空,井錚褲兜裡沒有煙。
“把煙戒了,我陪你一起。”井錚把手也伸進了褲兜裡,在裡面握住我的手,極度狹窄的空間裡,緊貼着我的手背,慢慢來回蹭。
我的心,就因爲她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因爲他看着我有了溫度的眼神,安靜了下來。
“好,你就不用陪我了吧,抽菸不是可以緩解壓力嗎,你這工作隨時那麼危險,還是抽吧,就是別抽的太狠就行了。”我笑嘻嘻的看着井錚,把身體幾乎都貼在他身上了。
井錚也淡淡的笑着,握着我的手從褲兜裡拿出來,換個姿勢把我扣在懷裡,手掌摸着我的後腦勺,“打算在這邊,待到什麼時候。”
我享受的微眯起眼睛,像一隻在曬太陽的懶貓,“不走了啊,你都說了只在姻緣山纔跟我和好,我怎麼走得了呢。”
我說完,嘿嘿的傻笑起來。
身後,也傳來井錚的低低笑聲,他有點粗糙的指腹,從我的下頜滑過去,“就開客棧過下輩子了?”
“……你覺得行嗎,要不開客棧,我還能在這邊幹嘛?”我很喜歡井錚如今關心我的這個狀態,心情大好的纏着他問意見。
井錚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架勢,想了一陣才低頭看着我說,“那你家裡呢,不管了?”
我被他這麼一問,臉上的笑意頓時淡了幾分,“我爸走了之後,我大姐已經成了新任董事長,我回不回去,無所謂。”
井錚默聲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心底裡因爲提及現實裡那些讓我煩悶卻又避不開的事情,變得沒那麼開心了。
好一陣後,井錚突然就開口,拖着長音跟我說他餓了,問我昨晚跟他說的好吃的,還有沒有。
我也藉機不再去想懋江家裡的事情,轉頭指着餐桌上告訴井錚,我自己包的餃子還都給他留着呢。
井錚扳過我的頭,狠狠地在我嘴脣上就是一番捻轉,我被弄疼了,從嗓子眼裡擠出來悶悶的哼唧聲,結果惹得井錚更是不肯罷休,像是要把我當食物給吞進肚子裡。
這一場吻,吻得完全不可收拾,之前和井錚在一起的那幾次,我們都省略了接吻這種纏綿的方式,基本都是直入主題,井錚也像是壓根就沒投入過感情,只是爲了解決生理上的欲~求,從沒像眼前這樣,像是早就計劃好了步驟似的,循序漸進的帶着我脣齒纏繞。
現在,我跟他是真的完全不一樣了吧……我閉眼跟隨着井錚的節奏,心裡幸福的想着。
……
被吻得就快透不過氣時,井錚突然停下來,兩手按着我離開一點距離,目不轉睛的看着我問,“現在,想嗎?”
我徐徐睜開眼睛,嘴脣微張,一個字都沒說,只是衝着頭頂上的男人,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井錚沒動,也沒說別的,就只是呼吸粗緩的繼續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居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完全忘了不久之前,我打着報答救命恩人的名義,和井錚在客棧滾牀單時,自己那副老司機的架勢。
一想起那些,我嘴角不自知的就彎了起來。
井錚突然靠近過來,低沉的聲音還帶着一點啞啞的感覺,問我笑什麼。
我輕輕晃頭,不肯告訴他,眼神狡黠的盯着他,等着他繼續進行下一項。
可是,井錚並沒往下繼續。
他在我臉頰上輕輕又親了一下後嗎,就拉起我,一邊拉一邊說要吃餃子,吃完了還有正事要辦。
我對他這句話的理解,就是吃飽了肚子,再做一下那種運動。
兩個人面對面坐下吃餃子。
井錚吃的很快很多,我喜歡看他吃飯的樣子,幻想着以後自己能有好多名正言順給他做飯吃的機會了,就竊喜到不行,嘴角咧着怎麼也合不上。
我這個傻傻的樣子,一直保持到井錚終於撂了筷子,擡頭看着我,說了下面這句話。
“潘茴,今天我要送天揚走了,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幾秒之後,我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夾着筷子的手指一鬆,無力地落在了桌面上,“你,剛纔說的正事,就是說這個呢?”
井錚扭頭看看那扇緊閉的房門,點點頭。
其實,我不算完全聽懂他剛纔的話,可又不敢出口深問,生怕某個不小心,就會打破我跟他之間這種和好的狀態。
還是井錚自己,跟我詳細的解釋了一下,他說已經聯繫好這邊一座寺廟的僧人,今天要送天揚的遺物去廟裡。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的看着收拾碗筷的井錚,木然的站起來跟着他,一起進了廚房才小聲試探着問,“就,只是遺物嗎,你不是說……骨灰也在家裡。”
井錚一臉淡然的擰開水龍頭,攔住我伸過去要刷碗的手,“我來,不用你。那是騙你的,那時候突然就見到你,你又賴着不肯走,我心裡難受就那麼說了。”
我咬咬嘴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的話。
見我沒吭聲,井錚扭頭看着我,“那屋子裡就放着天揚活着時,我們一起給他買的一身衣服,還有你送給他的那個手機,那都是他最喜歡的東西,我沒捨得燒掉,就一直帶在身邊。”
我低下頭,瞅着廚房地上的一灘水,咬牙了半天,才鼓足勇氣再把頭擡起來。
看着井錚把刷乾淨的碗筷放到櫃子裡,我終於開了口,“井錚,天揚的事情,過去了嗎?”
井錚手上的動作,絲毫沒受我這句問話的影響,他關上櫃子門,把手放到水龍頭底下,來回衝了衝,關好水了纔看着我,眼神還是很溫柔。
“忘掉五年前發生過什麼,不可能的……和你和好,也是真的,別亂想了,你就穿這身跟我去廟上,還是回去換一身。”
我沒料到,一直橫亙在我們之間的最大障礙,竟然就這麼跨越過去了。
說實話,我心裡是虛的,即便井錚自己親口說的,行動上也證明他是真的跟我和好了,可我心裡就是踏實不下來。
總覺得眼前的甜蜜幸福裡,掩藏着隨時會爆發的危險。
“發什麼呆啊,快決定啊,去廟裡是有吉時的,咱們最好別錯過了。”井錚用溼漉漉的手指,過來捏了捏我的臉。
“那我回去換身素淨的衣服,還有多少時間?”我努力讓自己精神起來別去亂想,轉身往廚房外面走。
井錚的回答響在身後,“我開車咱們一起走,時間還夠用。”
“好。”我回答着,走到院子裡,擡頭看看清晨的天空,心裡卻再次陷入了一片灰暗裡。
——
回到客棧。
我動作麻利的換好一身黑色的運動裝,出來時,就看見護工小夥正趴在車門上和井錚聊天,兩個人都面色凝重,不知道在說什麼話題。
我走過去,才聽見護工小夥在和井錚說,我們馬上要去的寺廟,是這邊本地人最常去的,那裡香火很旺很靈驗的,只是外面來的人一般都不知道。
井錚擡眼瞥了我一下,開口和護工小夥說,他在這邊呆了兩年多,還是第一次去廟上。
護工小夥看着我,問我去沒去過。我搖頭,也說來這邊這麼久了,還真的沒去過廟上呢。
“不是都說半山腰那個月老廟最靈驗嗎,你們本地人不去那兒嗎?該不是,專門騙遊客和外地人的吧。”我說着,已經開車門坐進了車裡。
護工小夥連着搖頭說不是,來這邊旅遊的,大多數都衝着姻緣山這名字,想去廟裡討了吉利結個善緣,那個月老廟也的確很靈,不是騙人的。
我笑笑沒再說別的,催促井錚趕緊上路。
開了快四十分鐘的車,我們到了姻緣山的山腳下,井錚要帶我去的那座廟,也在這山上,剩下的路程要自己爬山上去了。
井錚沒讓我參與,自己動手把車裡那個嶄新的行李袋取下來,就跟從他家裡出來時一樣,天揚的遺物他沒讓我碰一下。
我有點彆扭的站在一旁看着他,行李袋裡就裝着天揚留下的東西,我還沒見過。
晨霧漸漸散開。
上山的路上,稀稀拉拉的有不少人,爬了沒幾步,井錚就主動牽住了我的手,把行李袋背在另一側的肩頭上,和我閒扯幾句有關腳下這座姻緣山的話題。
我的眼神,不知怎麼的,總會下意識的就去關注那個裝着井天揚遺物的行李袋,和井錚的對話都心不在焉的。
“怎麼了,怕來這種地方嗎?”井錚在我們停下來休息的時候,看着我問。
他很淡的一句問話,卻在我心頭,分量不輕的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