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開頸邊的髮絲,祁詡天在他耳畔輕喚着。臂彎中的少年身子微涼,兩人半裸的身軀緊緊相貼,似乎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熱度,又往他懷裡縮了一點,雙手更是想抓住些什麼似的,不自覺的摸索着,直到觸及了祁詡天的一縷長髮,臉上才露出了一絲平靜安寧。
見他手中纏着自己的發,呼吸漸漸平和下來,祁詡天才略微放了心。口中仍不時輕喚着他的名字,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溟兒於他來說,已成了比他所預期的更爲重要的存在,不止是想要他的整個人,更想要他只能屬於自己一人。
先前在冉馨閣見到他與蔣瑤在榻上的情形,心中忽然升起的殺意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那一瞬間他想到往後溟兒可能會同別人肌膚相親身體交纏,思及那番情景,他那時是真的想把蔣瑤斃於掌下,而不只是捏碎她的手腕。
他明白,這是遷怒,卻無法阻止心底的那股滋味不斷涌上,溟兒雖願意與他**,但並非承諾了什麼,他若另有屬意之人,他祁詡天便只能是他的父皇,再無其他。
收緊了手臂,抱緊懷中的少年,他知道,胸中不斷滋長的那種情感叫做嫉妒,但他也知道,此生,溟兒只能屬於他。
“父皇。。。。。。”懷裡傳出沙啞的低喚聲,少年細密的睫毛輕顫着,緩緩睜開了雙眼,眼中寫的全是對自己的不滿,“是蔣瑤的琴音?”雖是疑問,但語氣卻頗爲肯定。
沒想到他一醒來一開口提的便是蔣瑤,祁詡天的眼中霎時一片陰霾,收緊了手臂,把他牢牢的困在自己的懷中,“溟兒就只記得那蔣瑤嗎?父皇就在你眼前,你卻不問半句,我是如何帶你回來的?”
“有何可問?想必父皇見我不歸,便尋去了吧,見溟月如此不慎,被琴音懾去了心神,便把我帶了回來,只是不知那位皇后娘娘爲何會有此能耐,又爲何要針對於我,父皇可能爲溟月解惑?”他一醒來便懊惱着那時的不慎,若在敵手,此刻只怕連屍體都早已涼了。
把念塵的厲害同他說了一遍,祁詡天撫着他頸邊殘留的吻印,先前有意留的深了,沒想到恰好被她看了去,“想必她就是見了這,才一時興起,想以琴音相誘,讓你吐露實情,卻不知溟兒的異處,才讓你受了這番苦,是父皇的錯,未早些告訴你皇后的來歷。”
應該是熱的時候略鬆了衣襟,進去之後才叫她給看到了。祁溟月挑眉,帶着疑問和揶揄的眼神,繼續纏着手中的髮絲把玩,“後宮之內不會處處都是這樣來歷特殊的妃嬪吧?”只聽祁詡天輕笑一聲,“若真是如此,溟兒打算怎麼辦?”
“全部遣了,再換一批乾淨的,”一臉平靜的說出這句話,露出一抹冷笑,“宮中太亂便不是溟月的安生之所,若三天兩頭遇上麻煩,我可沒那些時間同她們耗,如有類似華淑妃那般的,直接除掉便是,省卻了麻煩。”
“幸好後宮之內也就這兩個,也全被溟兒給遇上了,只不過這蔣瑤不同於華鳳瑾,她是父皇的人。”
因他話中的某些詞句,心中感到不悅,祁溟月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緊捏着那縷發問道:“何意?”
眼神掃過他攥緊的手指,祁詡天的嘴角挑起一絲笑意,“她並非官宦之女,讓她登上後位,一是爲了平衡宮中局勢,二是爲了避人耳目。”
“避人耳目?身爲皇后,如何避人耳目?要避開的又是哪些耳目?先是華淑妃,再是皇后蔣瑤,”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由此事看來,父皇還有好些事沒告訴溟月,”鬆開了抓着他長髮的手,祁溟月斂下眉眼,淡淡說道:“父皇似乎並不全然信任我。”不得不說,父皇的過去,和隱藏在他心中的想法,讓自己開始焦躁起來,想要知道,知道一切父皇不會讓別人知道的事,如此,他才能確認,自己確實被父皇所認同,可以和他一起分享一切。
祁詡天聞言並不生氣,也不慌,只是含笑看着他,解釋道:“蔣瑤是宮外某處神秘組織的實際掌控者,那個組織名爲‘曜夜’,專替人了結恩怨報仇雪恨,又因行動神出鬼沒,掌握的消息準確,被江湖中人稱爲‘妖夜’,她原是父皇早年在江湖中尋來的幫手,父皇登基之後,她仍留在江湖,專司情報的她將原來的那批人組成了新的組織,仍在暗中爲我效力,但畢竟樹大招風,曜夜所爲之事又易招惹麻煩得罪他人,於是她棄了原先的總舵,自請留在宮中,其餘的人則在她的調遣下繼續行事。”
“父皇說得如此詳細溟兒滿意了嗎?”祁詡天擡起他的小臉,“溟兒可是心中不快,只因父皇說她是我的人?”
“聽母妃說父皇貶了馮昭儀和王美人,不知又是爲了什麼?”沒有回答,祁溟月與他對視。
祁詡天深深的注視着他的雙眸,“溟兒不會知道,蔣瑤將要碰觸到你身子的時候,父皇有多想殺了她。”祁詡天說的隨意,祁溟月卻從他眼中看出了他確實會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即便她還對你有用?”
“有用或是無用,一念之間罷了。”祁詡天淡淡答道。
“那溟月呢?於父皇來說,溟月又是如何的存在?父皇爲何會爲了我的一句稱讚而貶了妃嬪,又爲何爲了我想要殺了皇后?”他目光灼灼的注視着他的父皇,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溟兒既已知道,爲何還要問?”祁詡天帶着一絲不羈的笑,懶懶的靠坐起身,一頭長髮披落在他蜜色的半**軀之上,帶着幾分不經意的**誘惑,伸手緩緩撫過少年白皙**的胸口,“父皇不能忍受見到溟兒與他人親近,即便只是觸了你的身子也不行,溟兒只能屬於父皇,”指尖在他身上游移着,從細嫩的脖頸到精緻的鎖骨,還有那兩抹小巧的茱萸,“不論是溟兒的身子,還是心,哪怕只是一縷髮絲,一片肌膚,都是父皇想要的,也都要屬於父皇,溟兒可明白?”
由着他的手指在身上撫過,祁溟月仰望着身側的男人,“父皇是在索要我的感情嗎?”
“溟兒可願意給?”
“那父皇又是如何?也只屬於溟月,而不再臨幸別人?”嘲弄的揚起薄脣,他輕笑:“父皇不必委屈了自己,身爲帝王,何必把心放在一人身上,溟月不會奢望,也不做此要求。”
祁詡天露出邪魅自信的微笑,“溟兒已對父皇動情,父皇又怎會不知,溟兒也該知道,父皇對你亦然。”俯下身在他身上落下點點細吻,終是忍不住壓上了他的身子,吻上那對粉色的脣瓣,掠奪般的在他口中肆虐吮吸,似在發泄心中的不滿,“你要怎樣纔可信了父皇愛你?”放開了他,祁詡天勾着笑,似乎頗爲期待,“不如以後都由溟兒來侍寢吧,如此你纔會相信,父皇如今只要你一人。”
“只要父皇忍得住,溟月也無所謂,一定讓父皇暢快就是。”挑釁的看着他,祁溟月一臉和煦的笑意。
“如此,父皇可等着呢,你看天色不早,不若溟兒現下就。。。。。。”眸色逐漸暗沉,挑起他的髮絲,祁詡天又露出了惑人的神情。
“可是溟月覺得有些餓了,”他也坐起身,半躺在祁詡天的懷裡,忽然想起還有一物落在了冉馨閣,“方纔想起母妃親手爲父皇做的糕點還在冉馨閣,父皇不嚐嚐嗎?”
“溟兒同她很親近?嘗過她親手做的糕點?”取過衣衫爲他穿起,祁詡天的語氣裡帶着明顯的不悅。
莫非連母妃的醋也要吃?無奈的答道:“嘗過又如何?她可是我的母妃,父皇不要多想了。”
“父皇不願你同別人親近,即便是你的母妃亦然,何況她與那韓梓麒暗中往來,也不必溟兒爲她費心。”
“早料到父皇知道此事,不曾言破便是想看他們會如何行事,溟月已安了他們的心,父皇只管等着看戲便是了。”想到曇無的話,他眉頭微蹙,他已爲她留了後路,只要她不存異心,他也不願殺她。
命人去取了冉馨閣的糕點,兩人穿好了衣衫,一同坐下,吩咐人傳膳,然後打開了安若藍做的糕點。
白裡透紅的顏色,此時看來分外可愛,接過祁溟月遞來的糕點,祁詡天隨手放入口中,嚼了幾下,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
祁溟月終於忍不住臉上的笑意,爲他倒了杯茶,看他皺着眉接過一口飲下,才一臉不懷好意的笑着,“若只我一人享用,溟月心中不安,不知父皇覺得如何,母妃手藝還不錯吧。”他當時出了凝曦閣就希望能得一杯清茶,幸好到了蔣瑤那裡,纔算是得了解脫了。
祁詡天又喝了一杯,才解了口中的甜膩之味,雖然確實香軟,但那種膩人的甜味實在讓他無法忍受,想是溟兒在那兒遭了罪卻又不可言,纔會帶回來記掛着一定要他也感受一番。
看着他臉上帶着得逞的滿足表情,不由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在他嘴邊親了一口,“罷了,若是溟兒高興,父皇再吃幾口也沒什麼。”說着就要去取。
祁溟月連忙阻住他的手,把那點心推到一邊,“溟月只是玩笑,父皇不必如此。”直到看見父皇滿意的輕笑,才恍然的瞪了他一眼,若想要看自己對他的關心,也不必如此用騙的吧,即使說了愛他,父皇還是如此狡猾。
雖然腹誹着,但脣邊仍是抑制不住的揚起了笑意,惹得祁詡天又把他抱到懷裡,一陣親吻。
直到外面有人回稟膳食已做好了,一碟碟取了進來放在桌上,兩人這纔開始安靜的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