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番外之安傑拉的噩夢:

天空陰沉沉地, 細小的雨滴紛紛灑灑。

"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女孩去牽男孩的手,男孩卻一下子把手移開了,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男孩的眼睛裡, 只有仇恨。

心像是被刀絞一般疼痛, 女孩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但是現在沒有那種閒工夫, 女孩不知道黃叔和安娜姐什麼時候會發現女孩把男孩放跑了, 那樣的話女孩和男孩都會死。女孩不想男孩死。

黑色的轎車終於來了, 女孩把男孩拉到身後。男孩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從車裡出來了五個人,有四個用槍指着女孩, 那個司機則摘下了自己的墨鏡。女孩鬆了一口氣,來的都是男孩家的保鏢, 開車的人是男孩父親的心腹, 是看着男孩長大的。

"快, 上車。"女孩催促男孩快點上車。男孩最後看了女孩一眼,一言不發地鑽進了車裡。保鏢們依然拿槍指着女孩, 但是女孩一點都不害怕。只要男孩平安就好,只要男孩沒事就好。車子發動了,保鏢們也收起了□□絕塵而去,女孩的淚就這麼流了下來。

真丟臉,喜歡上自己的目標, 還爲男孩的離去而悲傷,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是了, 都怪這該死的天氣, 把女孩的臉都弄溼了。

女孩擦擦臉上的淚水, 戴上了帽子。兜裡的船票還在,再過兩個小時她就能逃出這個城市了。只要出了這個城市女孩暫時就安全了, 她戴上衛衣的帽子,從包裡拿出一副白邊太陽鏡戴上,匆匆向碼頭的方向走去。

"你這麼急匆匆地要去哪裡?"身後突然傳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話語。像是有一碰冷水從女孩的頭頂灌下來,她僵住了,緩緩轉過身。問話的人是安娜姐,她像平常一樣穿着緊身的夾克,打着傘,色澤豔麗的指甲中夾着一根已經點燃的□□,幽幽地吸了一口,目光慵懶地看着女孩。

"安娜姐。"女孩把手裝進衣袋裡,裡面有槍,只要女人對女孩不利,哪怕……哪怕是向家人一樣的她,女孩也能扣下扳機。

一定能。

安娜姐靜靜地看着女孩:"爲什麼不開槍?我教過你的,握槍的手不可以抖成這樣。"

她知道!女孩立刻把槍拿出來指着她,她瞟了一眼槍口,一動不動。

"安娜姐。"女孩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不要逼我,別這樣看着我!"

"你是我和黃哥看着長大的。"安娜姐呼出一口氣,"跟我回去,黃哥說了,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別騙我!"女孩叫了起來,"他對自己最愛的女人都能下得了手,何況我!他不會原諒我的,安娜姐,我知道你是好意。"女孩在雨中啜泣着,"可是我必須離開這裡才能活得下去!"

女人皺起了眉頭,煙被她扔到了地上,與此同時她敏捷地向女孩伸出手。女孩及時地向後跳去,卻不料女人只是虛晃一招,修長的腿劈了過來。女孩猝不及防,手腕被女人踢中,女孩呼痛,槍落在了不遠處的草叢裡不見了。

"你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女人狠狠地扇了女孩一個耳光,女孩的眼鏡被打掉了,"跟我回去,否則他真的會殺了你的!"

"我不回去!"女孩大叫道,然後就那樣蹲了下去,"我算他的什麼?他的妹妹?他的女兒?他的情人?我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我只是他的工具,他爲了自己而被使用的工具!他什麼時候真心對待過我?對待過你?我不明白!爲什麼我不能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那孩子是你監視的目標,不是你可以傾心的對象,你難道把我教過你的都忘記了嗎!"女人冷冷地說,她的手在顫抖,"你自己也很明白,黃哥不允許自己的人背叛他。跟我回去,我會爲你說情。"

"你?黃叔根本就不愛你!"女孩冷冷地笑了,臉上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他除了錢不愛別的東西。別騙我了,也別騙你自己了,安娜姐,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女人的臉上一瞬間出現了猙獰的表情,但僅僅是一瞬之後,她的神色變得悲傷起來。

"跟我回去,否則他真的會親手殺了你的。"

"不。"女孩站起來,固執地搖着頭,"在決定幫他逃出來的那一刻,我就沒打算再回去。"

"你以爲你能逃出去嗎?"女人揪住了女孩的衣襟,"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

"唯一的妹妹?"女孩冷漠而悽苦地笑了起來,"安娜姐,你當初不應該把這個任務推薦給我,如果不是你的推薦,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女人驚恐地鬆開手向後退了幾步,豔麗的紅脣在灰濛濛的雨霧中顫抖着,卻吐不出一個字。

"只是想讓我體驗一下平常人的生活?讓長到十六歲的我接受一次正規的教育?"女孩把頭偏到了一邊,"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這些鬼話?你不過是想把我從黃叔身邊支開罷了。"

"不是這樣的!"女人叫了起來,"我真的把你當妹妹看!"

"也許曾經是這樣。"女孩悽楚地搖着頭,向後退去,"如果你真的把我當做姐妹看,那就不要阻止我離開。"

"不,別走,他真的會開槍!"女人向前伸出手去,女孩卻轉身奔跑起來。

然後她停住了,一秒之後,她跪倒在地上。女孩艱難地擡起頭,從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眼前的世界開始晃動起來。女孩伸出顫抖的手伏在胸口,那裡正由溫熱的液體流出來。

"原來,他真的會……"女孩的眼睛終於流出最後一滴淚,然後倒了過去。

"安傑拉,安傑拉,醒醒!"

金髮的女孩突然從夢中驚醒,幾秒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宿舍的牀上,周圍是四個跟她一樣年紀的小女巫。安傑拉摸了摸胸口,那裡沒有被槍洞穿的孔洞,沒有溫熱的血液流出,平整完好,心臟正在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動着。

"你沒事吧?"茶色頭髮的女生有點害怕地問。安傑拉搖搖頭,對她們笑了笑。

"沒事,只是一個夢而已。"她輕輕地說,既像是說給同學們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沒有注意到,從她放在牀頭的書包裡,露出了一個陳舊黑色的筆記本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