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敏茹被敬妃的話說得無地自容,她緊咬着脣朝敬妃道了聲“謝恩”,便趕緊帶着春桃離開了。
敬妃瞧着邵敏茹的背影,嘴角慢慢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容來。她冷笑了一聲道:“虧她還是相府的嫡小姐呢,做事竟然這般蠢鈍。”
宮女們趕緊將桌上的葷腥都撤走了。
師太見桌上只餘下的五道蔬菜,忙對敬妃道:“敬妃娘娘先慢用,貧尼這便趕緊派人去做一道湯送上來。”
邵敏茹氣沖沖地帶着春桃進了廚房,裡頭幾名小尼瞧見邵敏茹滿面怒容,心知她定是在敬妃那裡沒能討得好處,一個個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她瞧見此等模樣,心中愈發惱火,然而此時她若朝小尼們撒氣,一旦傳到敬妃那裡,只怕越加令敬妃不喜。因此她只能忍耐着心中的怒火,對春桃道:“你先將這裡打掃起來,我回一趟禪房便過來。”
春桃依言點了點頭,對邵敏茹道:“敬妃娘娘一會兒便要回宮了,小姐將這裡都交給我就是了。”
邵敏茹正要轉身離開,卻見師太帶着一名宮女走了進來。
師太見到邵敏茹正準備回禪房去,卻是隻做不知,朝她笑道:“邵小姐這是準備去哪兒?”
“我覺得喉嚨有些幹痛,打算回去喝一杯茶再過來。”邵敏茹毫無表情地說着。
師太卻是笑容溫和道:“禪房離這裡雖不遠,但日頭高照,來回到底也是辛苦的。”她說着便吩咐小尼倒了一杯茶遞給邵敏茹。
邵敏茹有些厭棄地擰了擰秀眉,說道:“我喝不慣庵堂裡的粗茶,師太應當是知道的。”
師太點了點頭,對春桃道:“那便請施主去將邵小姐的茶取過來,也免得勞累邵小姐走一趟了。”
春桃遲疑着看了邵敏茹一眼。
邵敏茹心知此次師太是決計不會讓她離開的,不免有些惱怒。然而考慮敬妃還在庵堂,她到底不能鬧出什麼動靜來,便只好忍氣吞道:“師太說得是。”
春桃聞言這才趕緊跑出了廚房。
師太朝邵敏茹笑道:“邵小姐喝過茶後,便將這裡打掃一番,庵堂裡雖人多,但因爲我們吃得都十分清淡,倒也無甚油膩。我也知此事委屈了邵小姐,但畢竟是敬妃娘娘吩咐的,便不得不從。”
邵敏茹咬了咬牙,只是淡淡瞥了師太一眼,不置可否。
待師太走後,廚房裡忙碌的小尼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她們解下圍裙走到邵敏茹身旁道:“那些碗筷還需勞煩邵小姐清洗乾淨,廚房的檯面我們都已經擦拭了一遍,邵小姐只需再用乾布抹一遍就好了。”
春桃正巧走進廚房,聽到小尼們對邵敏茹說的話,不禁橫眉怒目道:“你們胡說什麼,我家小姐堂堂相府嫡女,豈能做此等粗陋之事。”
小尼們懶得搭理,將圍裙往竈臺上一放,便離開了。
春桃對邵敏茹道:“小姐且在外頭的大樹底下坐一會兒,這裡都交給春桃來做。”
話音剛落,張媽媽從外頭走了進來。她從竈臺上取了一塊圍裙圍在身上,又將另一塊交給春桃,而後對邵敏茹說道:“這些事不是小姐能做得的,反正如今這裡也沒有外人,小姐便不必動手了。”
邵敏茹輕輕點了點頭,因怕敬妃派人來查,便拿了一塊瞧着稍稍乾淨些的抹布站在竈臺邊。
春桃和張媽媽兩人在廚房裡一刻不停地忙碌着,而邵敏茹只是原地站着,眼睛時不時地往廚房外瞥一瞥。
如此過了良久,也不見敬妃派人過來查看,邵敏茹方纔放心了。
春桃與張媽媽將事情都完成後,方纔取走了邵敏茹手裡的抹布。張媽媽打來一盆水,對邵敏茹道:“小姐快將手洗淨了。”
邵敏茹捋起袖子,正要將手伸進銅盆裡,然而就在此時,她瞧見水中的倒影竟然一邊臉微微腫起,形容憔悴,頓時覺得鼻子一酸,眼淚水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春桃忙上前道:“好端端的,小姐怎麼哭了?”
哪裡是好端端的?敬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了她一個耳光,她卻是敢怒不敢言,還要生生擠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來。如此丟盡顏面,邵敏茹只覺得無地自容。
她來庵堂,本是爲了躲避相府裡的流言蜚語,來這裡尋清淨的。然而誰知纔剛來庵堂,便遭此奚落,若是讓相府的姨娘丫鬟們知曉了此事,真正是貽笑大方了。她忽然對庵堂有些抗拒,她寧願回府去聽那些流言蜚語,也不願意留在這裡受人欺凌。
張媽媽見邵敏茹落淚,忙勸慰道:“宮裡的娘娘們養尊處優慣了,脾氣難免重一些,小姐想開了便好。”
邵敏茹恍若未聞,她抹了一把眼淚,對張媽媽道:“你即刻便去收拾東西,我這就回相府去。”
張媽媽依言點了點頭,扶着邵敏茹回了禪房。
主僕三人才剛走進禪房,一個小尼在禪房外叩門道:“邵小姐,庵堂外有一名小姐說要見你。”
邵敏茹有些疑惑地擰了擰眉,問小尼道:“可知那小姐是何人?”
小尼搖了搖頭,說道:“邵小姐自己出去瞧一瞧便知道了。”
春桃朝小尼點了點頭,說了幾句客套話,而後對邵敏茹道:“不如就讓春桃先出去瞧瞧吧。
邵敏茹微微頷首,就見春桃快步出了禪房。
未多時,春桃便回來了。她笑盈盈對邵敏茹道:“是小姐的一位故人,小姐出去瞧瞧便知道了。”
邵敏茹滿是好奇地問道:“究竟是哪位故人尋我?”
春桃笑道:“說出來可不就沒有驚喜了,小姐自己出去瞧一瞧纔好呢。”
張媽媽朝春桃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
邵敏茹輕輕點了點頭,扶了扶鬢邊的簪子便離開了禪房。
待邵敏茹走後,張媽媽問春桃道:“外頭究竟是何人在找大小姐?”
春桃的面上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張媽媽見了,心中已然猜到了什麼,便也就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