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你

我娶你

在那之後,紫堇遠遠地見了白禹就避開,讓白禹很是愧疚與鬧心。按原來的計劃,他本該在紫堇十七時就將她娶進家門的,可是硬是拖到現在。他的幸福,想試着去掌握,可事實卻容不得他。玉術這些天也是悶悶不樂,神情恍惚,做事情經常出錯,攪得白禹更加心煩意亂。

紫堇將屋內收拾乾淨,打算臨走前再跟白禹打個招呼。白禹見她揹着包袱大吃一驚,“你這是要走麼?”

“禹哥哥,堇兒知道你的心裡沒有我,堇兒不願拖累你,還是回表舅家去好些。”她低頷着頭,不去看他的臉。

“怎麼會是拖累?是我一直耽誤着你,你留下罷,過段時間,選個好日子,我便娶你。”白禹表面風輕雲淡,心裡卻有什麼東西在撕裂開來,糾纏在一起。就是這樣了清吧,以後便不會欠誰。

紫堇不敢相信,白禹的轉變怎會如此之大,之前他不是一直拖延的嗎?“禹哥哥,你真是這麼想?”她的眼裡隱約泛着淚光,“我不希望你爲了安慰我而騙我,更不想逼你做不願的事。如果那樣,我寧肯離開,也不要成爲你的負擔。”

“紫堇,莫要亂想,你是個好姑娘,娶你自是我情願的。”紫堇會是個好妻子。

“可是,玉術呢?”即使玉術說他是斷袖,可她自然不會傻到看不出白禹對玉術的特別,他對出了玉術之外的一切人和事,都可以很淡然,唯獨在徒弟面前,他纔會有真性情,或怒或笑,都可只因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

“她還只是個孩子。”白禹在這一刻,決定放下,她確實還如孩子般,以後會有更合適的人代替自己照顧好她。他也相信,玉術有資格得到幸福,即使守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

門外的玉術原本緊繃的身子在那句話傳來後猛然顫動,倉皇逃開。

“你是說,只當玉術是個孩子?”難道,他的心裡對玉術沒有過其他念想?可他說出要娶自己時,又是那麼幹脆,完全沒有猶豫,彷彿,是早已決定了的。紫堇心生出女子暗藏嬌羞的竊喜。

“嗯,等她找到夫君,願意離開時,我自是不會阻攔,只是現在我必須照顧她,紫堇,你介意麼?”

她溫柔的搖着頭,輕聲笑出,“你都願意娶我,我還介意什麼?”說完便將頭靠在白禹懷裡,淺淺淡淡的藥香令她癡迷。白禹呆立在那兒,兩隻手無處擺放般,萬般失神。

真如紫堇所言,玉術的心很難受,她不願見到師父娶紫堇的那天,她要找個很小很小的殼,將自己裝進去,一個人就夠了。師父說她是孩子,可她不是,所有人將她的無理取鬧當做一個孩子理所當然的玩樂要求,沒有人能看到她的另一面。就算一個人,她也能過得很好。紫堇說過,師父不欠自己什麼,倒是她,留下一大筆債。師父需要一個家,需要紫堇這個妻子,卻不一定包括她。

紫堇這幾天喜上眉梢,嫣紅的脣邊始終掛着淺笑,白禹也比平時忙碌幾分,終日來來回回好幾趟,奔波不見休息。玉術自知他們好日子將近,一天天地安靜下來。這天,紫堇拉着玉術的手,眼裡遮掩不住的激動彷彿要躍出來般,“陪我去個地方。”

玉術皺眉,“去哪兒?”難道,還有自己要忙的事兒?

紫堇的臉微紅,“陪我去永樂街試穿衣裳吧。”

“嫁衣?”玉術凝眸,纖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排暗影,“師父爲你定的那套麼?”她語氣平淡,似乎沒有半點波瀾。

“嗯。”紫堇牽着她的手輕晃兩下,“去吧去吧,還有禹哥哥的衣裳也在那兒呢,你幫我去看看。”

是啊,師父大婚,做徒兒的怎能沒有半點表示。玉術輕輕點頭,“好吧。”

鮮紅的新衣穿在李紫堇身上,腰間盈盈一握,本就嫩白的肌膚此刻在鮮紅的映照下,如雪似瓷,比平日更多出幾分粉嫩可人,這身量身定做的衣裳只爲稱她,也只屬於她。當她拿起白禹的那身紅衣,店家老闆娘不住稱讚,當初來下訂單的那位公子真真是瀟灑倜儻,儀表不凡,想不到如今的新娘子竟也嬌俏至此,當真是天作之合。

永樂街離藥廬有些距離,中途正是那條玉術扔掉香囊的河流。就在上次的這裡,師父還對她說,要養她一輩子,現在……玉術一路呆望着河流出神,路也走得漫不經心。還是一旁的紫堇不斷拉扯她衣袖時,她纔回過神來。原來,前面堵了兩個身體彪悍,神情猥瑣的流氓之徒,他們的眼睛放出幽幽綠光般,向被當做獵物的她們大步走來。紫堇立刻將兩人的新衣緊緊護在懷中,向後退去。其中一人笑出聲來,“怕什麼,老子不會吃了你,看把美人兒嚇的。”那人說話的瞬間已經離她們很近,玉術突然地伸出腿向那人腹部下方踢去,見那人痛苦地半蹲下身,趕緊轉過一半身子,拉着紫堇向邊上跑去。紫堇懷裡抱着東西,一路跌跌撞撞,速度並不快。另一人不急不緩地向兩人追來,似乎並不擔心她們能逃脫。玉術停下片刻,將手伸到紫堇面前,“把手中的衣服交給我。”紫堇看了眼玉術,再打量了眼旁邊的河流,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她害怕玉術爲了脫困,將他們的新衣拋入河中。

玉術不與她多解釋,直接伸手去奪衣物,紫堇卻隻手拽着不願放開。“快點!”玉術喊着,可是已經來不及,那人已經追過來了,她只能再次拉起紫堇的手向前狂奔。紫堇被她拉得突然,腳步起速太快,一個踉蹌,向前栽去,好在被玉術半扶住了身子。紫堇尖叫一聲,臉龐黝黑的那人已經拉扯住她的長髮,隨即往後一扯,紫堇被往回拉去,玉術同時拉住她的手不放,試圖將她拉回,可是,紫堇似乎更痛了。

隨即,紫堇將護在懷中裝着新衣的包袱向前一扔,正好被玉術接住,她大喊着:“你先跑!趕快去找禹哥哥……啊!”身後的男人動作狠辣,毫不留情,直接將她拖入自己懷中。玉術哪能聽她的,若是這時走掉,等白禹來了,小雞菜只怕也沒活路了。就算是爲了師父,她也不可能丟下李紫堇。玉術衝向前去,舉起手裡的包袱向男人的腦袋上砸去,可並未造成什麼實際性傷害,相反,眼前的男子似乎將這小打小鬧當做一種小情調,輕鬆的躲閃着玉術貓抓一樣的攻擊,紫堇卻被他一手提着走。

玉術一個激靈,拔掉紫堇頭上的銀簪,舉起銳利的一段便向男子緊抓住紫堇的手扎去,頓時見紅。這下當真惹怒了男子,將紫堇扔了出去,大力地抓起玉術,一個耳光便扇了過來,他的手勁太大,一巴掌下去便在玉術臉上留下深深紅印,嘴角溢出些許血絲。玉術平日雖狡猾,可當真面對手法狠辣的男子,免不得是要吃大虧的,這也是白禹一直不放心她的原因。

剛被玉術踹到要害部位的男人歪歪斜斜地走過來,他比抓着玉術的男人要瘦小一些,此刻卻更令玉術害怕,被惹怒的他,目光裡的兇狠像千萬尖刀一樣向玉術射來。他吐了口口水,朝那人粗喊:“你去收拾旁邊那妞兒,把她交給我,老子今天一定要給她個教訓嚐嚐。”

那黝黑男子邪佞一笑,果然放開玉術,步步朝紫堇逼去。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