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柳風一日未吃東西,坐在這府衙門外一天,除了這旁觀的百姓,並未等到金元。柳行在一旁也矗立了整日,孔青琪卻行回了客棧,她送過來的午飯兩人一口未動。
柳風咳嗽兩聲,一旁的柳行投來了心疼的眼神,但他並沒有說什麼。恰在此時,孔青琪行來了,憤怒的說道:“你們鬧夠了沒有?”
兩人不語。
“這樣就能見到敬成了?”
兩人依舊不語。
孔青琪實在無奈,也便在一旁站了。柳風再次咳嗽幾聲,轉而感覺渾身發冷,不自覺的便倒在了臺階上。
再次醒來之時,柳風已經躺在了暖和的客棧裡,而這暖和除了這爐火之外,還有這外面高高升起的太陽。
孔青琪見柳風睜開了眼睛,趕緊走到牀邊說道:“你終於醒了,你這一夜讓我們擔心的不輕。”
“何時了?”柳風有氣無力的問道。
“快申時了。”
“我睡了這麼久?”
“你染了風寒,不過我們已經給你吃過藥了,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柳風慢慢的坐了起來,靠在牀框之上:“鳳羽府有何消息?”
孔青琪搖了搖頭。
柳風長嘆一聲:“這鳳羽的糊塗賬難道真就如此了?”
“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聽此一問,柳風不由得冷笑起來:“我懷疑什麼?這亢浪村女子果真是被匪人擄走嗎?可有證據?這亢浪村民又截殺的誰的商隊?這麒麟衛到底是不是商隊的報復?我們一路走來,爲何這藩王府遮遮掩掩?這一切難道不需要一個解釋嗎?”
看着義憤填膺的柳風,孔青琪倒爲他有些擔心起來:“柳公子,如若總如此行事,恐怕之後的路並不好走。”
“這天地還要一個理字,這人也要一個問心無愧,不是嗎?”
“柳公子,恕我直言,其實這亢浪村之事,除了你之外,已經沒有人在乎了,薛洋不在乎,金元不在乎,董伶人更不在乎。”
“哈哈哈哈哈!”柳風笑的如此蒼白,如此委屈。
“既然你我是朋友,柳公子便聽我一句勸,我們該回洛都了。”
柳風再次嘆了一口氣,說道:“洛都?這件事情不給那些亡魂一個交代,你讓我怎麼回洛都。”
說到此處,店家直接推門而入,他手裡端着點心盤,有些發抖。
孔青琪與柳風看着他,只見他關上門,突然跪在了地上:“世上若都是柳公子,那我天都何會成爲今天這幅模樣。”
柳風趕緊從牀上站起,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店家,你有話對我講,對不對?”
店家咬了咬牙,終於開口了:“柳公子,郭將軍今日中午已經到達鳳羽府。”
柳風緊緊的捏着店家手臂:“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孔青琪卻並不興奮:“就算郭將軍回來,又能如何?”
店家看向孔青琪:“你等不知,這郭將軍與柳公子並無異樣,同樣是愛民,爲民做主之人。”
柳風雙手一拍:“太好了。”。
“柳公子爲民做主,早已在這鳳羽傳開,柳公子要好好保重身體。”
“謝店家。”
“柳公子隨我來。”店家說完便拉着柳風走向了窗邊,窗戶打開的一剎那,柳風的眼眶溼潤了,只見這窗外衆多百姓看見柳風,都跪在了地上,大聲喊着:“柳老爺珍重。”
柳風咬着牙,他一扭頭行回牀邊看向孔青琪:“我們走,去鳳羽府。”
話剛說完,店家再次將柳風拉住了:“柳公子真做好爲亢浪村做主的準備了?”
柳風堅定的點點頭。
“好,事到如今,我也和這百姓一樣,不管那許多了,柳公子可派人去往前蜀邊境行軍營右營,那裡有你想要的被擄走女子。”
“什麼?”柳風大吃一驚:“被擄走女子在右營?”
“柳公子事不宜遲。”
“好。”
柳風看向孔青琪:“我們去找郭崇。”。
鳳羽府外依舊大門緊閉,柳風再次被看門兵丁攔在了外面。柳行向前一步:“要不要闖?”
柳風正在猶豫之際,只見跟來的衆多百姓全部跪倒在地,大聲呼喊着:“郭將軍——郭將軍——。”
百姓的舉動讓柳風心裡甚是欣慰,他也跪了下去,與這百姓一起呼喊着。
未用多久,門便開了,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郭崇,後面還跟着金元。郭崇首先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孔青琪與柳行,行了過去:“可是孔府的三小姐?”
孔青琪趕緊行禮:“郭將軍,我等有重要事情稟報。”
郭崇看向守門的兵丁,責備道:“孔小姐前來,爲何不報?”
兵丁不敢說話,都看向了金元。
“孔小姐隨我進府。”說完郭崇便要帶着孔青琪進府,孔青琪卻說道:“郭將軍,這位是柳風柳公子。”
郭崇看向跪着的柳風,不由的一嘆氣:“你便是柳風?”
“是。”
郭崇點了點頭:“隨我進府說話吧。”
在這後廳之內,門被金元從外面關了,此刻屋內只有柳風三人與郭崇,柳風趕緊跪倒:“郭將軍,如今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情,恐怕需要您的調令。”
郭崇看着焦急的柳風:“柳公子說便是。”
“不瞞郭將軍,我已知悉這亢浪村丟失女子在何處。”
“何處?”
“行軍營右營。”
“什麼?”郭崇一時不敢相信:“柳公子可有證據?”
“郭將軍若信我,趕緊下發調令。”
郭崇有些猶豫,孔青琪也在一旁說道:“郭將軍,再遲恐怕生變。”
“好,我這就讓金元親自去。”
“不可。”柳風突然攔住了:“將調令給我師兄柳行,調千羽衛前去。”
“這到底怎麼回事?”
“郭將軍,事情辦完,容我細稟。”
郭崇點了點頭,隨後從囊袋中拿出一塊虎符交與了柳行:“切記,不可亂我軍營。”
柳行點點頭便行了出去。
見柳行出門,柳風再次看向郭崇說道:“郭將軍,我要見敬成。”
聽到此處,郭崇面露難色:“敬成的事情,金元已經說與我聽,如今敬成已屬劉後欽犯,見敬成恐怕會觸犯劉後天威。”
“郭將軍,如今天都與前蜀交好,可亢浪村村民卻截殺了前蜀商隊,如若不將此結打開,那豈不是面好而已?”
郭崇猶豫了,正在猶豫之際只聽得一句:“讓柳公子見便是。”
此人說話間,變從裡屋走了出來,郭崇首先跪了下去,柳風和孔青琪看向此人,也趕緊驚恐的跪了下去:“魏王殿下。”
魏王坐在了椅子之上:“我此來鳳羽,甚是隱蔽,希望你二位保守秘密。”
“請魏王放心。”
魏王繼續說道:“你們的話我剛纔聽到了,敬成與前蜀聯繫緊密,若定罪也要光明些,以免引起前蜀疑心。”
柳風趕緊說道:“謝魏王殿下。”
郭崇點點頭:“既如此,你等去見便是。”
“謝郭將軍。”
郭崇看向魏王:“殿下請回內室。”
魏王點點頭走回了內室。
只聽得郭崇大喊一聲:“金元——”
金元推門而入,跪倒:“末將在。”
“帶柳公子去見敬成。”
金元有些不解,他看向柳風。
“快去。”
“領。”
金元站起,看向柳風:“柳公子請。”
衆人告別郭崇,便行了出去。
魏王再次走了出來,再次坐下:“我聽聞敬成與前蜀三王爺亞罕經商,可有此事?”
郭崇點點頭:“無錯。”
“那這被劫的商隊可是亞罕的商隊?”
“應該是如此。”
魏王點點頭“如若真是這樣,若真查明,也算給亞罕了一份大禮。”
郭崇長嘆一口氣:“話雖如此,但這麒麟衛之事恐怕也與亞罕脫不了干係。”
夜已黑,這地牢內的比外面要冷些,柳風與孔青琪站在了一處牢房外,敬成散着頭髮,坐在稻草之上,一言不發。
“敬莊主。”柳風的話讓敬成看了過來,他冷笑一聲:“一個階下囚而已,何來的莊主?”
“敬莊主,我有些事情想問你,請你據實回答。”
“無非是亢浪村之事,你等這栽贓的本事如此之好,隨便說便是了。”
“我知敬莊主有怨氣,但薛洋與我不同。”
敬成瞪着柳風:“有何不同,不都是爲劉後辦事?”
“敬莊主此言差矣,我爲天都百姓辦事。”
“哈哈哈哈。”敬成大笑一陣:“巧舌如簧!”
柳風並未被激怒,慢慢說道:“這通敵之罪至今我都不信,若通敵,又留下這些書信何用?”
敬成看着柳風,慢慢的站了起來,他像柳風走來,隔着牢門說道:“柳公子果真不信?”
“自然不信。”
“爲何不信。”
“其一,如今前蜀之朝政並不如天都,有誰見過鳥不選良木而選枯木之理?其二,若真通敵,這邊境之上恐怕前蜀早已是重兵把守,而今卻是一盤散沙。其三,如我剛纔所說,既消息已傳到,留這些書信何用?”
“謝柳公子。”敬成突然跪了下去:“我敬成不糊塗,自我敬府起勢以來,處處避讓官家,生怕惹官家不悅。可如今這般境地我也無所抱怨,無非是宮廷內鬥罷了,可我敬成需要的是一個理,需要的是世人的瞭解,身爲天都子民,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後被萬人唾棄。”
柳風點點頭:“敬莊主如此深明大義,此乃我未想到的。”
“柳公子,事到如今,我也只有一事相求。”
“敬莊主請說。”
“如若有一日柳公子能替我敬成擺脫這通敵之罪,我敬成便死而無憾。”
柳風點點頭:“我答應敬莊主。”
敬成向遠處看了看,柳風趕緊說道:“敬莊主放心,官家已被我悉數打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