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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亞萊 14

早飯,

餐桌上空流淌着安靜中帶着隱隱波動的空氣。

終於,卡洛克放下手中的報紙,開口審問道:“你,昨天晚上去過哪裡幹什麼了?”

亞萊自然回答:“夢遊。”

“是嗎?”卡洛克不置可否,接着問道:“看見什麼和日記本有關的東西了?”

亞萊瞭然,這是大貴族已經得到了日記本,但是有話直說好不好,用得着這麼陰陽怪氣兒的嗎,“看見了吧,誰知道呢,夢遊中不太清醒。”

小雷曼爬下自己的椅子,擔心地伸手想摸摸老師的額頭,生怕老師再生病。

亞萊低頭讓小孩兒摸,微笑道:“老師沒事。”

小雷曼點點頭,回去繼續吃早飯,放心下來。

“看來你最近不忙?”卡洛克又道。

這是暗示,我多管閒事兒?亞萊小心揣測,大貴族現在應該是生氣的意思吧,自己還得倚仗人家參加藝術大賽呢,“忙,還是不忙,我聽從您的指揮。”

卡洛克本來挺生氣,城堡裡的眼線那麼多,他當然知道安格斯日記本的出現是亞萊的動作,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到的,但是和克雷爾只不過見一面,就想讓自己因爲日記中的內容而念雷帕德的舊情?

“從今天晚上開始,你睡我房裡。”

“爲什麼?”亞萊現在看着一臉理所當然的大貴族在心裡磨牙,克雷爾爲什麼想方設法讓自己幫忙在大貴族面前說好話,他就是信息再閉塞,也反應過來自己和大貴族的關係被外界傳言成什麼樣兒,但是他可沒有把傳言變成現實的打算。

“不爲什麼,本將軍親自監督你不再夢遊而已。”卡洛克已經吃完了早餐,一副還不謝主隆恩的架勢看人。

亞萊被噎,“不用麻煩您,我夢遊一年就犯病一次。”

“我不是在向你諮詢意見。”換句話說,卡洛克是在直接下達命令。

亞萊抿嘴。

送叔侄出門後,亞萊冥思苦想晚上不用和大貴族同房的對策,同時心中不斷吶喊:要是之前重生爲獸人該多好,絕對要實實誠誠揍大貴族一頓!

他路過小雷曼的兒童樂園,正看見克雷爾憂傷地站在滑梯旁邊。

男人憂傷起來比女人更加憂傷,亞萊猶豫了一下,此時是繞道走,還是等人離開他再過去。

“亞萊先生。”克雷爾主動打了招呼。

亞萊沒得選擇。

克萊爾看着眼前的一切,“雷曼在這裡玩耍的時候一定很開心。”

亞萊沒說話。

克雷爾繼續道:“您知道嗎?雷曼是我接生的。”臉上露出回憶的淺笑,“我曾經是伊登堡的家庭醫生。”

“我現在知道了。”亞萊道。

克雷爾邀請亞萊在小亭子裡一同坐下。

孕夫爲大,亞萊沒有回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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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克把您保護得非常嚴密。”克雷爾溫和地說道,“所以我猜想您並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亞萊見亨利站在不遠處沒有過來阻止,他知道這是有意讓自己聽克雷爾說話,但是他真的不想知道得太多,“因爲我是外人。”

克雷爾道:“您已經不能算是外人了,非獸人本身也有着特別的生命力,能得到非獸人關愛的小獸人成長得會更好,這也是爲什麼卡洛克會讓亨利精心挑選非獸人家庭教師的其中一個原因。”頓了一下道:“雷曼經歷得太多,又因爲那次意外,所以,我不能幫助他順利變成獸型,但是您做到了,謝謝。”

亞萊還是頭一回聽說,難免有些吃驚,難道自己真的對雷曼有這麼大的影響?什麼生命力,自己怎麼沒感覺?對了,不是說獸人變換獸型消耗的也是生命力嗎?大貴族有事沒事獸型嚇唬人,難道是自求短命?

“雷帕德一直掛念着自己的兒子雷曼,所以私下裡安排了不少人到伊登堡應徵家庭教師之類的職務,不過都被卡洛克發現後攆了出去,再後來能進伊登堡的人就越來越少。”克雷爾停下來喝了一口水。

亞萊現在明白了,當初大貴族在合約裡明確限制自己的自由,估計就是防止自己和雷曼的宗父雷帕德先生搭上線兒。

克雷爾繼續道:“當時雷帕德和我還住在伊登堡,我剛有身孕,身體不是很好,不小心從樓梯上跌了下去,雷曼只是路過而已,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我的行爲,不巧有人只是看見了部分經過所以產生了誤會,可是我很快就昏迷了過去,無法爲他辯解,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以後,但是一切都晚了。”

於是雷曼就被人整整誤解了三天,估計那位雷帕德先生當時也沒有完全相信自己的兒子是無辜的,那麼小的孩子,心靈上怎麼受得了,亞萊心中不知不覺升起了火氣。

“後來雷曼變得自閉,也無法完全變成獸型,收復鷹族的戰爭一結束,從前線下來的卡洛克是帶着雷曼撫養權的判決書直接回伊登堡的。”克雷爾有些聲音哽住。

亞萊能想象得出卡洛克強勢的手段,小雷曼算是他最後的血緣親人,得知小孩兒受那麼大委屈,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克雷爾緩了好一會兒,“關於撫養權的事情雷帕德事先並不知情,一氣之下,就帶着我搬到了紫羅蘭莊園,我知道,無論是對剛剛失去孩子的我,還是對雷曼來說,當時是最好的選擇,說到底,一切都是我的錯。”

卡洛克的做法也許偏激,但是很難說就是不對的,亞萊如此認爲。

“不僅僅是卡洛克,還有巴里特和亨利,在他們的心目中,安格斯和雷帕德才是完美的存在。”克雷爾失落道,“是我破壞了這種完美。”

亞萊能理解那三個人對安格斯的感情,不對,如果單單是如此,至少一向理智有度的亨利不會是和其他兩人一樣的態度。

克雷爾下決心說道:“我和亨利曾經有婚約。”

亞萊猛地站了起來,“抱歉,我想我知道得太多了。”這個故事太讓人不舒服,同有貴族身份的家庭醫生和管家婚約在先,最後卻搭上了和未婚夫情同手足的大少爺,最好別是……

克雷爾卻打破了亞萊心中好意的保留,“是的,雷帕德和我互通心意的時候,安格斯還在世。”

眼前男人的淚水只會讓人更加無法接受,亞萊也不認爲自己會被挽留。

回去取了工具,他街頭塗鴉似的在城堡的一處牆壁上亂抹亂畫,猛烈的線條宣泄着內心的情緒,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爲別人的故事心煩,但是就是無法停筆,甚至期待有人能過來找茬和他打一架。

然而亨利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許久,亞萊盤腿坐在地上,擡頭望着整面牆壁上的抽象與諷刺,確定道:“你是故意讓他和我見面的。”

“是的。”亨利承認,最終還是對克雷爾狠不下心來。

“生命力什麼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像和我以前在鷹族時聽的不一樣。”亞萊直接問道。

亨利疑惑了一下,不過馬上也反應了過來,鷹族爲了更好地控制局面,曾經向民衆灌輸不少錯誤的觀念。

亞萊聽完,自我消化:

就陸地上的獸族而言,獸人的生命力是顯性的,就像江河上建個水壩,可以自我控制流量變換獸型;但是非獸人的生命力是隱性的,比較來說更像是涓涓細流的小溪,所以沒有自我體現變化的能力。

但是兩者都是水循環的一部分,當然可以自我恢復,只不過一個恢復得快,一個恢復得慢,而且實際上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也就是說大貴族經常在自己面前變換獸型……

他把左手腕轉了幾圈兒,很靈活,恢復得很好,應該感謝大貴族無聲的慷慨嗎?

亨利本來還以爲亞萊對卡洛克的付出一直是無動於衷,現在有些後悔沒有早些溝通,不顧板正的服飾,也坐在了地上,“這麼些年,克雷爾也不容易,找個人說說,心裡會好過些,謝謝,你是個善良的聽衆。”

亞萊心裡五味雜陳,他不明白,明明亨利是被辜負的那個,卻仍然能大度地爲曾經的對方着想,“你真傻,不過,挺爺們兒。”

“克雷爾不是壞人。”亨利平和道,“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雖然我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顧忌,但是,是該徹底放下的時候了。”

真複雜,卡洛克處在其中也不好過吧,“安格斯先生是怎樣去世的?”

“病逝,其實安格斯纔是最通透的人,在徵得我的同意後,親自把雷帕德的手放在克雷爾的手中,才安心的閉上眼睛,但是當時前線吃緊,卡洛克和巴里特無法趕回來,沒有看到心愛的兄長最後一面,所以他們才一直放不開吧。”亨利起身道。

亞萊跟着站了起來,卻擡手把一桶油彩潑在了本來就很繚亂的牆面上,

“去他X莫名其妙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