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最平常見,慕深也聽許多人說起過這兩個字,但從來沒有哪一次是像現在這樣心情不知所許的。他勾脣,笑了笑:“不用,你是我哥。”正像父親死前說的,不管怎麼樣,慕兆都是他的親人,而他也是慕家人,這層血緣關係無法更改。
但人總是賤賤的,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迷途知返,慕兆眼眶猩紅,慕深能如此,他的心裡面也是倍感萬千的。他從來就沒把慕深當成過弟弟,而他居然還以德報怨,這份心,慕兆是無論如何都趕不上的。
“慕深,我突然發現自己是自私殘忍的,我那麼多你,你還能這樣,我……”後面的話,慕兆說不出來了。
慕深拍了拍慕兆的肩膀,語氣平和:“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去監獄裡面看看子凡吧,公司的事情我會盡可能的讓秦露快點移交,之後公司歸你管。”是啊,早該過去了,不過都是因爲雙方執念太深罷了。
“那你呢?”他不要公司了,那他要去哪裡?
“我去美國,以後有時間會回國的。”
“好,回國的時候記得打電話給我。”
慕兆和慕深的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早該這樣了。
秦露很快的就把公司過戶到了慕兆的手上,慕兆也去監獄裡面看望了慕子凡,他把事情的經過跟慕子凡都說了,慕子凡不相信,不可置信的望着慕兆:“爸爸,這是你的緩兵之計對嗎?”他們慕家跟慕深的積怨這麼的深,怎麼可能說散就散呢?
慕子凡不知道的是,積怨不是積出來的,是要看人想開的,想開了,也就開了,也就不再那麼糾結於心,自然也就消散了。
“爸爸想要去給你頂罪,但慕深說如果我真的那樣做的話,慕家就真的垮臺了,子凡,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坦白,等你出來了,你就是慕氏的董事長,公司是留給你的。”對於這樣的結果,慕兆十分的痛心疾首,但沒辦法,這是他自己種下的惡果,所以要自己嘗。
慕子凡點頭,眼眶裡面早就已經有了閃爍的淚光,他說:“爸,沒事的,我不怪你,幾年的時光不長,說過就過了。你幫我告訴方童,就說以前我也知道錯了,若是不想跟我過了,讓律師進來,她不該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
方童的事情他在監獄裡面也考慮的很清楚了,當初之所以和方童發生關係,的確是因爲他有一點動心,更重要的是把握不住。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他是想要和方童徹徹底底的離婚,想要和蘇暖重新走回到一起。
但如今他都已經成爲了這個模樣,怎麼可能和蘇暖在一起,他也不可能浪費方童的大好青春,該做個瞭解了。也許他會在這幾年的光景裡面,慢慢的想通。
“傻孩子,這幾年算的了什麼呢,童童那孩子是真心愛你,怎麼可能會在這種關頭離你而去呢。別想那麼多,我和你奶奶說過了,就在監獄的旁邊組套房子,我們一家住在這裡,慢慢的陪着你,直到你出來。”說着,慕兆摸了一把眼淚。
“那媽知道了,媽是不是……”慕子凡說着,喉嚨處堵的緊緊的。
“你媽知道後很難過,但是我勸說她了,子凡,我活到這個年齡,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萬事都不該太糾結於心,而且想法不能過於的偏激。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我們要考慮兩面,這樣纔不會犯錯誤。爸爸老了,但是你要好好的。”慕兆的臉上佈滿了淚跡。
慕子凡點頭。
……
慕深把事情都處理好之後,變賣了他手頭上的那些房產,卻唯獨留下了一個熙園,這裡有他和蘇暖的美好回憶,不能賣。若是哪一年的光景裡,他和蘇暖若要回國了,這裡還有一個棲息之地。
慕深把他和慕兆冰釋前嫌的事情告訴了樑月華,樑月華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但她卻長長的嘆了一聲:“說到底,不過就是徐鳳太固執,若沒有她當年的那些事情怎麼會有現在的這麼多事,韓伊雪的事情也是,不人怎麼可能會造成你和暖暖錯開呢?慕深,暖暖那裡你要加油纔是。”
慕深點頭,但思緒卻漂洋過海,停留到美國西雅圖,那裡有蘇暖的存在。
彼時,蘇暖在西雅圖的機場下了飛機,她跟隨着人潮走動,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她有些恍然。
“蘇暖。”
有人叫了她的名字,還很熟悉的聲音,會是誰?還是說,是她的幻覺一場?
蘇暖循聲看去,是顧鈺。
顧鈺站在人海一腳,對着蘇暖笑,眉眼迷人。蘇暖抿了抿脣,走了過去:“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是給了顧鈺打了電話,但明尼蘇達州到西雅圖也要五六個小時的飛機,他怎麼可能會來的這麼的快,而且還這麼的準時呢?
“你打電話給我後,我就讓子?開私人飛機送我到了西雅圖,隨後我來了機場。我掐算着你到達這裡的時間,就在這裡等你了。那麼多的人,我真害怕會錯過你的身影,好在,我終於找到了你。”顧鈺伸出了手,想要把蘇暖抱在懷裡面,但卻被蘇暖給避開了。
蘇暖笑笑:“顧鈺,你別跟我說這些話,這樣,只會讓我覺得我不好意思面對你,你來了,我也沒地方給你住,我要去我父親那裡,你去了,不好。”離婚的事情不能讓蘇強知道,若是知道了,該傷心了。
“嗯,不去,我跟隨着你在最近的酒店住下就行了。我可以等你兩天,然後你能不能陪着我遊一遊西雅圖?”顧鈺走到了蘇暖的旁邊,和她並着肩膀走,笑意融融的說着。對他來說,只要蘇暖能在就好,其他什麼的都不重要。
“嗯。”蘇暖應了一聲。
其實蘇暖是想說的是:顧鈺,你真傻,不要對我這麼好,我給不了你什麼,也無力再給。
“怎麼一件行李都沒帶?”顧鈺看着她隻身一人,皺起了眉頭。
蘇暖淡淡的答:“沒什麼好帶的,走了,我要趕去我父親那裡,不易在機場逗留。”
“好。”原本顧鈺是想拉住蘇暖的手,但想到蘇暖會拒絕,還是算了。
蘇暖和顧鈺乘坐出租車,前往jon租住的地方。
而慕深和樑月華一行人也在c市機場登機,同行的有袁東和秦露,目的地是:洛杉磯。是的,慕深原本是想直接訂前往西雅圖的機票,但想到美國公司有事要處理,就只能把事情後放。
袁東和秦露跟來,是因爲想要追隨在慕深的身邊。
袁東是因爲感恩,秦露是爲了離慕深近一點。
但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對於慕深來說,卻是可喜的。慕深看了看手上的商業報紙,說:“你們過去就直接接受就行,那邊公司我已經給那裡的老總打了電話了。我在洛杉磯只會停留一天,後面就要去西雅圖,這段時間你們和kf交流,然後在西雅圖註冊一家公司。”
袁東和秦露都知道,慕深是因爲蘇暖的原因,但秦露的心裡面還是刺痛了一會。
而c市卻處於一片沸騰之中,對於慕氏換人,慕深和左膀右臂前往美國的事情被商業界的人所議論,c市沒了慕深,他們雖可以大展自己的本能,但沒了競爭對象,似乎也沒了那個熱情。
更多人佩服的是袁東和秦露的忠心,原本以爲慕深走後他們會留下來,他們之中還有人曾這樣想過,不管怎麼樣,都要把袁東和秦露這兩名得力干將挖過來。但袁東和秦露的忠心卻讓他們的願望落了空。
陸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當時她正在翻閱一份重要的文件,有關和慕氏合作的方案。一聽到慕深已經把慕氏轉換給了他哥哥慕兆,立馬就打電話讓她的女秘書樑念一取消了有關慕氏的合作方案。
樑念一把這事轉達了,慕兆說想要見陸函一面。
陸函給出的回答是:“不見,違約金照付。“在她看來,慕深是一個很不錯的合作伙伴,更重要的事情是具有挑戰性,沒了慕深,還要那合作方案幹什麼?
這些話,這些事情,身在飛機上的慕深,都不知。
……
出租車司機在jon的房子面前停下了車,蘇暖下車之前,顧鈺對她說:“真的不要我跟你一起進去嗎?”
“不用,你先去找酒店吧。”蘇暖拒絕的很快。
就這樣,顧鈺目送着蘇暖的身影上了臺階,門是緊閉着的,蘇暖敲了敲門,過了一會,門從裡面被人打開,是jon,蘇暖見到他,友好的笑了笑。jon見她一個人,疑惑的問她:“慕深沒跟你一起來嗎,就你一個人?”
“嗯,他在忙。”蘇暖點了點頭,敷衍的說道。
jon點了點頭,身體側到了一旁,示意蘇暖走去。
“你父親在那澆花,你可以過去。”
“謝謝。”蘇暖能給jon的,就只有這麼一句話。這個男人,蘇暖知道他是深愛着自己的母親的,那種愛而不得太辛苦,他能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難爲他了,一句感激是該當的。
jon沒回答,有時候,jon發現蘇暖的性子和韓美東真的是很像,他竟有過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蘇暖去到了那裡,滿園的花,一眼就看到了父親在忙碌的身影,她走過去,喚了一聲“爸”。
蘇強若不是看到蘇暖此刻近在眼前的話,甚至以爲自己是出現了幻覺一場,蘇強笑了:“怎麼來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呢?慕深沒和你一起來嗎,一個人來的?怎麼沒見你帶行李?”
一個個的問題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是蘇暖給忍住,蘇暖笑了笑:“沒,慕深他在忙呢,所以我來了,行李沒帶,是因爲太難帶了。等會我去買就好了,爸爸,我我們在jon的旁邊組套房子吧,不要打擾他,你可以拿着他加的鑰匙,有時候還可以來看看媽。”所以jon沒說什麼,但她的父親和jon實在是沒有太大的關係,住在人家家裡面總歸來說是不太好的。
蘇強明白蘇暖的意思,但多花那個錢太遭罪了,而且也麻煩。他望着韓美東的墓碑,笑了笑:“沒事,爸爸老了,接住什麼的要什麼面子,再說我和你媽媽在這裡,很開心。”
的確,陪着她,他就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