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霄啓手指輕彈了一下我的腦門,“你這小腦袋瓜又在想什麼呢?”
我繼續嘟着嘴不說話。
左霄啓兩指捏着我的嘴脣,“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他說着又翻身壓住我,用他的脣堵住我的……
第二日,我們起的很早,不對,應該說是我起的很早,左霄啓每天都會早起,今天是個例外。
我們先回家換了衣服,才又去的公司。
一路上我的心情啊,那叫一個忐忑不安。
左霄啓握着我的手,笑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別人羨慕你還來不及呢。”
到了公司,正是上班高峰,我如往常一樣打卡,走進辦公室,一路上我感覺同事們今天的笑臉都好燦爛啊,每一個人的眼神都夾雜着一種叫做不可思議的東西。
不過也還好,沒有我想象中的可怕的場面出現,看來我纔是最不淡定的那個人啊。
張茜和周思潔在我走進辦公室的第一刻就竄到我身邊來,嘰嘰喳喳着,“阮璦,你和,左總,是真的嗎,昨晚嚇了我一跳。”
“阮璦,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瞞的我們好苦啊。”
“就是啊,虧的我還張羅着幫你介紹男朋友呢。”
……
我只抿脣笑着,不知道如何搭話比較合適,左霄啓教我順其自然,不用刻意爲之,但是我總覺得無論說什麼都不會自然。
周思潔一把將我按在座椅上,“老實交代。”
“我來公司上班之前就認識了。”我言簡意賅,“後來我失業了,他就收留了我,給我一份工作,賞我一碗飯吃。”
“哦。”同事們鬨笑。
“左總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整天那麼嚴肅?”
我搖搖頭,“沒有很嚴肅。”
我這是睜着眼睛說假話啊,他哪裡是沒有很嚴肅,而是根本就不嚴肅。
“阮璦,你告訴告訴我,你和左總在一起……”
同事們又打趣了幾句,八卦了幾個我們相處的問題也都散去,畢竟事關左霄啓,也沒有人開很過分的玩笑,只是讓我交代來龍去脈和簡單的相處情況。
中午,我就在左霄啓的要求下,光明正大的跟着他到高層小食堂去吃飯了。
……
已經放了寒假的左一喏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早出晚歸,左霄啓忙着和我膩歪也有些忽略了左一喏。
在一個左一喏晚歸的晚上,左霄啓在客廳打坐靜待左一喏歸來。
左一喏回來的也不晚,將近十點而已,左霄啓卻發揮了妹控的本質,“你天天都忙什麼呢,怎麼比我還忙。”
左一喏嘻嘻笑着挽着左霄啓的胳膊撒嬌,“你和嫂子天天上班,我又沒有事情做,就是逛逛街看個電影什麼的。”
“你看你嫂子現在每天晚上都看書學習,你一個學生以後晚上就不要隨便出去了,女孩子家也不安全。”
看左霄啓對左一喏的管控,我有些理解我媽管着我了,愛之深責之切,我明白左霄啓是對左一喏太過在意導致的。
“明天去那邊吃飯,你也去。”左霄啓又說。
左一喏神色冷漠,“我知道,他今天給我打電話了。”
他?
應該是左立強吧。
我看了左霄啓一眼,不去打擾他們兄妹的事情,我起身上樓。
翌日。
左家。
我們到的時候,意外的,客廳裡除了左立強還有輕舟和左池,眼見我們進來,輕舟笑的熱情,“一喏,小璦,霄啓,你們來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走到左一喏身邊熱情的將她讓到沙發上,左一喏聲音涼涼的,“這裡是我家,我想來就來了。”
輕舟討了個沒趣,又將目標放在了我的身上,她笑的瘮人,“小璦,快過年了,看看該給你父母準備什麼禮物,讓霄啓陪你去買。”
尼瑪,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你怎麼不說你直接幫忙準備呢。
左一喏站起身,拉過我的手,“嫂子,大冬天的屋子裡有隻蒼蠅嗡嗡亂叫,煩死了,我們出去吃吧。”
左立強怒瞪了輕舟一眼,“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輕舟訕訕地閉嘴坐在了左池身邊。
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左池是坐在左立強身邊的,兩人之間幾乎沒有距離,左池也很隨意,像個小太子爺似的頭也不擡的玩着手裡的遊戲機,輕舟坐在了左池的另一側。
舉目望去,左立強、輕舟和左池纔是一家三口,在這裡,我們三個人還真的是外人,也難怪輕舟可以拿出女主人的姿態來招呼我們。
雖然沒有人領情,雖然都對此不屑一顧,但是這個家裡,真真實實住在這裡的人,是輕舟和左池。
我側頭看着左霄啓面無表情的臉,雖然以往我們每次過來時輕舟和左池都不在,可是也抵擋不了他們同處一個屋檐下的事實,不知道每次踏進這道門檻,左霄啓的心裡是怎樣的淒涼。
一室無言。
突然左池驚呼一聲,用力將遊戲機甩在了茶几上,“靠,又沒費了。”
左立強笑呵呵地拿過遊戲機,“沒費了充值就是了。”
“我都輸了七百多了。”左池不滿道。
左立強揉着左池的頭髮,那副樣子像極了一個慈祥的父親,我還是第一次見左立強笑的如此沒有架子,“才七百,七千七萬又算什麼,只要我兒子高興。”他說着將遊戲機扔到了輕舟的懷裡,“給我兒子充錢。”
輕舟高傲地擡起眼皮掃了我們三個人一眼,拿着遊戲機,靠着左池的身子,“告訴媽媽,怎麼弄,你爸爸多少錢捨不得給你花,這麼幾百塊值得鬧脾氣嗎?”
我一直都認爲我媽是溺愛阮貝的,今日看來左立強和輕舟對左池的溺愛比我媽對阮貝更甚。
左立強看着輕舟和左池眼裡閃爍着忽明忽暗的笑意。
我有些不明白,左立強既然如此看重寵溺左池,爲什麼每次我和左霄啓過來的時候,左池和輕舟都不在,僅有的兩次見面目前來看也是輕舟特意爲之。
左霄啓的眼神似一條冰涼的蛇緊緊纏着左池和輕舟。
餐桌上。
左立強坐在了主位。
順勢而下的依然是左池和輕舟,我們三個人雖說是坐在了另一側,可是依照以往的坐次,左霄啓和左立強之間空着一個位子,左霄啓下面坐的是我和左一喏。
左立強擡手指了指他和左霄啓之間空着的椅子招呼左一喏,“一喏,坐爸爸身邊來。”
左一喏淡淡地說:“我喜歡挨着嫂子坐。”
左立強便不再說什麼,而是將目標又對準了左池,他夾了一塊牛蛙放在左池的餐盤裡,左池剛咬了一口,噗的一聲吐在了桌子上,吼道,“誰做的牛蛙,這是人吃的嗎?”
我咀嚼着嘴裡的牛蛙,愣愣地看着左池一臉嫌棄的樣子,我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左池還在張牙舞爪地喊着,“趕緊把這個廚師辭了吧。”
左立強呵呵笑着,“好,左池說辭就辭。”
我眼角直抽搐,這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任性。
左霄啓似是發覺我的窘態,他盛了一碗湯放在我的面前,“慢點吃。”
每次在左立強家吃飯,左霄啓都吃不多,今日吃的更少,他自己心裡不舒服還要分心來照顧我,我擡頭對他笑笑,算是彼此無言的安慰。
左一喏將筷子往餐桌上重重一放,“我吃飽了。”她說着拉起我的手,“嫂子,你也吃飽了吧,走,陪我逛街去。”
我就這樣被左一喏拉着走了,走到客廳,左一喏說:“嫂子,我們走吧。”
左一喏是女兒,怎麼樣都好說,我的身份好尷尬,我想了想,“會不會不太禮貌。”
而且左霄啓也還在呢,丟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也有些淒涼。
左一喏悶悶地坐在沙發上,“好吧,反正這頓飯我是吃不下去,真不知道爸爸這樣做有什麼意思,每年都一起吃兩頓飯,每次都吃不安生。”
過了好大一會,他們四個人才從餐廳走了出來,我不知道左霄啓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和那“一家三口”同桌用餐的。
他們出來不久,左一喏就喊着要走了,輕舟臉上的笑愈發燦爛,“多坐一會吧,左池也很想哥哥姐姐呢。”
哥哥姐姐?得了吧,從我們進來到現在也有兩個小時了,左池可沒有叫過一聲哥哥姐姐,而且根本就沒有正眼瞧過我們。
輕舟還真是拿自己當女主人了,不過人家現在是最有資格充女主人的。
看着輕舟洋洋得意的臉,想着那次他和魏薇在這裡爭吵的場景,想着她曾經和我講的和魏薇同處一個屋檐下,我又覺得這個女人好可憐。
我剛剛想到魏薇,魏薇就來了,一陣高跟鞋蹬蹬的聲音飄來的時候,我下意識朝着客廳門口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身豹紋貂皮大衣的魏薇邁着貓步走了進來,她的手上拎着幾個服裝袋子。
魏薇走到客廳中央像是才發現客廳有人似的,她故作驚訝道,“都在啊。”
她腳步只微微頓了1秒鐘,旋即扭着水蛇腰朝着樓上走去。
左一喏站起身,“嫂子,我們走吧。”
我眼神剛剛向左霄啓投去,他已經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走吧。”
看着左霄啓和左一喏冷漠的臉,我和左立強道過再見後跟着他們往外走去。
車子駛離別墅,左一喏和左霄啓的臉還是冷冰冰的,我也不說話,不去觸到他們心裡的痛。
我使勁回憶着剛纔魏薇朝着樓上走去的身姿,也不知道處在這樣的環境下,左池的成長曆程和心裡會不會扭曲。
不過,這與我好像沒有什麼關係。
我正在爲給我媽送年禮頭疼不已的時候,我媽的電話打來了,提醒我,左霄啓作爲準女婿,該給他備一份厚禮了。
也不知道這厚禮的概念是什麼。
太貴重了吧,我也擔心露餡,以左霄啓一個月“一千零七十塊錢”的工資來說,準備的禮物輕了,我媽也會嫌棄,我也不想讓左霄啓再在我媽面前吃閉門羹。
琢磨來琢磨去,我給發小沈麗打了個電話,她上半年訂婚的,這些禮節性的習俗她應該也明白。
按照沈麗所說的禮品,我又添加了幾樣,就和左霄啓一起去了我家。
我是提前告訴我媽我們回來的,到家的時候,媽媽確實在家,她將我們的禮品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之後涼涼地說:“你們坐着,我有事出去一下。”
“小英……”爸爸喊着媽媽的名字想要說些什麼。
“你把墨廷以前送過來的好茶拿出來,泡給他們喝。”我媽笑了笑,指揮着爸爸。
這哪裡是給我們泡好茶,分明是給我們添堵的。
“小英……”
我笑着打斷爸爸即將說出口的話,“讓我媽先去忙吧。”
老媽對我和左霄啓不滿,今日看在我們送禮的份上沒有將我們趕出門我已經叩謝她的大恩大德了。
其實,我也不想在家裡看我媽的臉色,我的心裡也不好受。
我媽還真的就這樣推門走了,看着她毫不猶豫的背影我很想哭,我真的很想拉住她,問問她,我是她從大街上撿來的嗎。
我媽走後,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爸爸嘆了一口氣,“你媽就這樣,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伸長胳膊拿過茶几上的紙巾抹着眼睛,左霄啓攬上我的腰,柔聲安慰道,“別哭了。”
“房子怎麼樣了?”我爸轉移着話題。
我擦了擦眼淚,說:“大概四五月份交房。”
“嗯嗯,裝修的錢有嗎,沒有爸爸去給你借點。”
“裝修的事情以後再說。”我答。
如果我一直和左霄啓在一起,我的房子也用不着裝修,或者簡裝一下然後出租。
……
我又問了問小貝的情況,爸爸說他最近乖了,我心下也安慰不少。
我去廚房轉了一圈,看着家裡的冷鍋冷竈,這個家的女主人嫌我礙眼,我就走吧。
我和爸爸道再見的時候,爸爸也沒有過多挽留,只是安慰左霄啓:“你阿姨就這樣,不過父母再擰也擰不過孩子去,你和小璦好好的,將來的日子是你們兩個人的。”
左霄啓眉眼含笑,“叔叔放心,我會對小璦好的。”
我們剛剛走出單元門,就看到我媽滿面笑容的和楚墨廷一起走了過來,楚墨廷雙手拎着貴重的禮品,在和我媽說說笑笑。
看着這一幕,我只想變成隱身人不留一絲痕跡的從他們身邊飄過。
楚墨廷搶先開口了,他眉眼含笑:“小璦,我來看看阿姨。”
我卻沒有要同他打招呼的意思,也不想和我媽說話,我的喉嚨口堵的難受,我拉着左霄啓的胳膊,竭力壓抑下心底的波濤洶涌,“我們先走吧。”
“小璦!”我媽喊住我,“墨廷好不容易來一次,你現在走了像什麼話。”
左霄啓就這樣站在我身邊,直直的看着楚墨廷,他拉着我的手緊了又緊,我知道他生氣了,只是在我媽的面前,有些話他不好說出口而已。
“我們有事。”我的聲音在寒風徹骨的冬日更加清涼。
我說着就擡步走去。
“小璦……”我媽再次喊我。
“阿姨。”楚墨廷笑的溫柔,“我是來陪阿姨解悶的,小璦有事就讓她去忙吧。”
行駛在回市裡的路上,看着窗外蕭條的樹幹,倒退的白茫茫的大地,我終是沒有忍住哭出了聲,左霄啓踩下剎車將我摟在懷裡。
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我趴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
許久,左霄啓輕輕推開我,“寶寶,我們先領證吧。”
我還在抽噎着,有些恍惚他剛纔說了什麼。
左霄啓擡手擦拭着我的眼淚,“我給你一個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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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似是觸到了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我再次匍匐在他的胸膛嚎啕大哭。
左霄啓一下一下輕撫着我的後背,我在他的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委屈,感動,所有的感覺交織着襲來,隨着肆意傾瀉的淚水盡情流溢。
久久地,左霄啓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後悔了,娶一個這麼愛哭的姑娘回家,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天天家暴呢。”
我這才從他的懷裡直起身體,左霄啓眼神向下瞟去,手指扯着自己的衣服,“一百多買的新棉襖就被你弄的滿是大鼻涕眼淚,可惜了這麼好的衣服了。”
我噗嗤一聲笑了,看着“耐克”棉服上髒了的一大片,我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遂矯情道,“我又沒讓你抱着我。”
左霄啓拿過紙巾擦拭着我的眼淚,“你剛纔哭的那麼喜感,是不是太感動了。”
我瞪了他一眼,“有什麼好感動的,我根本就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
左霄啓輕嘆一聲,雙臂握着我的肩膀,真誠的眸子對上我的眼睛,他眼裡的深邃讓的心顫了一下,我下意識想要避開。
左霄啓卻不允許我逃避,他磁性的嗓音正色道,“寶寶,看着我。”
一字一字,像是一個虔誠的儀式般認真。
我嚥了一下口水,輕擡眼簾,他眼裡的漩渦帶着吸附人心的魔力,他的棱角有致的薄脣一張一合:“我們領證,我給你一個家,以後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