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油價創兩年新高 警惕新一輪"輸入性通脹"風險

新冠疫情暴發後,國際油價一度跌至負值,爲此OPEC成員及聯盟中的非OPEC國家持續減產,進而推動油價的逐步迴歸。

如今,伴隨着全球庫存迴歸正常水平供需關係的“拐點”已經越來越近

6月1日(當地時間),國際油價大漲,其中與國內原油期貨走勢相關性最高的Brent原油盤中漲至71.34美元/桶,創近兩年新高。

國際油價突破的背後是,供給端OPEC+確定擴產對市場帶來的信心。OPEC+週二表示,同意繼續放鬆對石油生產的限制,繼5、6月份原油產量上調之後,將7月份原油日產量再增加84.1萬桶,並預計今年晚些時候石油需求將迅速增加。

而從庫存數據變化上看,目前已經恢復到了疫情暴發前的常態。IEA(國際能源署)數據顯示,至今年3月,OECD(經合組織)石油庫存下降2500萬桶至29.5億桶,至五年中樞水平。

21世紀資本研究院認爲,在全球新冠疫情整體上得到有效控制後,國際原油的供大於求的局面已經消失,甚至不排除後續出現供小於求的可能,對此資本市場已經出現下半年供給可能出現缺口預判

若後續油價出現超預期式上漲,並考慮到其中下游行業數量衆多,亦可能會對國內市場帶來新一輪的“輸入性通脹”風險

供應過剩到供需平衡

國際油價的價格運行機制,要較其他大宗商品更爲複雜,但是最爲核心的仍然是供求關係。

如2020年疫情初期,油價跌至負值期間,全球油罐面臨“爆庫”風險時,OPEC+曾通過創紀錄的產量削減計劃進行應對。

“2021年5月,OPEC+減產聯盟中,OPEC國家的執行比例高達124%,這主要得益於沙特自願額外減產100萬桶/天。聯盟中的非OPEC國家減產執行比例也達到了90%。”天風證券指出。

伴隨着前期大規模減產的持續,國際油價逐步反彈。

至6月2日,Brent原油主力08合約最高已經升至71.34美元/桶,而在2020年底時其結算價尚不過51.35美元/桶。

先看供給端,此前影響油價運行的重要變量美國頁岩油,由於自身資本開支相對保守,生產商尚未出現大規模增產動作,整體產量供給彈性較低,所以OPEC+對國際原油市場的話語權和掌控力也要強於頁岩油放量階段

而從OPEC+的最新表態來看,該組織已經開始逐步退出前期減產,轉爲增產。該組織同意繼5、6月份原油日產量上調之後,將7月份原油日產量再增加84.1萬桶。

在增產消息發佈後,Brent原油價格仍然突破70美元,側面也反映出了市場未來對需求端好轉的預期,即便OPEC+轉爲增產,但是其供應也不一定能夠滿足需求端的增長。

爲市場各方賦予信心的基礎是,全球最大世界消費國中國爲代表的亞太地區的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以及歐美等國疫苗的大範圍接種,將逐步帶動終端需求的好轉。

儘管印度疫情對當地需求帶來巨大沖擊,但是按照IEA的預計,美國、中國和歐洲的石油需求將“強勁”復甦,石油供應過剩的情況已經不復存在。

此外,IEA還預計,全球石油需求可能會在一年內恢復至新冠疫情暴發前的水平。

實際上,在OPEC+確認7月增產計劃前,該OPEC+聯合技術委員會已經給出預判,石油需求將在下半年每天增加600萬桶。

到7月底,全球石油庫存將低於上述2015-2019年期間的五年平均水平;今年9月至12月期間,原油庫存將每天至少減少200萬桶。

此外,來自流動性層面的支撐短期內也不會消失,雖然近期美國通脹水平上升較快,但是目前仍然處於討論階段,真正實施尚需時日

多重因素支撐下,國際油價的上行趨勢難以改變。

“超級週期”遐想浮出

油價的上漲相對確定,關鍵是持續性和高度的問題無法預判。

不過,考慮倫銅、鐵礦石等大宗商品創出歷史新高,以及國際油價曾經達到過147.5美元/桶的高度、當前70美元/桶的潛在上漲空間,難免引發市場有關“超級週期”的遐想。

回顧歷史,上一輪的原油的超級週期爲2000年至2008年。其間,Brent原油從不足30元美元一路飆升超過140美元。

對於這輪上漲行情的支撐因素,或者是上漲的必要條件中信期貨將其歸結爲“強需求、弱供給、弱美元,三者缺一不可”。

圍繞這三個條件來看,現階段及中長期支撐無法與十年前上漲行情相比。

首先是需求,受疫情影響,全球經濟恢復尚需時日。雖然油品需求有所回升,但是部分原油需求的修復較爲艱難,短期內難以達成,需求迴歸邊際走弱。

長期來看,受碳中和政策的鉗制,以交通出行爲首的原油需求將逐步被新能源替代,油品需求上行動能不足。

其次是供給,在頁岩油迴歸節奏過慢的現狀下,後頁岩油革命時代,OPEC首次不用面臨“囚徒困境”;目前,OPEC擁有着史無前例的儲備產能,總計愈700萬桶/天,遠勝當前供需缺口。

在這一大背景下,OPEC將會執行“增產保額”的政策,即OPEC會以逐步釋放產能的方式抑制油價的大幅上漲,進而達到延緩頁岩油迴歸的目的。此外,近期伊朗原油產能的潛在釋放同樣昭示着本次原油供給並不弱。

再次是美元,長期而言,在“大基建”等刺激計劃下,美國經濟有望轉好,進而帶動美元指數的緩慢上行。

基於上述基礎條件的判斷,中信期貨認爲,本輪油價上漲主要是暫時的供需錯配所致,短期內,隨着疫情轉好以及出行旺季的到來,油價或有階段性突破的可能。

但是放到中長期,隨着OPEC逐步釋放產能、頁岩油的逐漸迴歸以及潛在的伊朗產能的釋放,原油市場將重回平衡狀態。

當然,上述預判也只是結合市場現狀作出的合理性預判,未來國際油價的波動仍然面臨着OPEC減產協議的執行,以及新冠疫情反覆、碳中和推進等諸多變量的影響。

其中,任何一個變量未達預期,都有可能對原油市場的供需產生改變,進而導致國際油價的超預期式上漲或下跌。

油價加速上漲衝擊值得警惕

國際油價中長期能否重返100美元高位尚難確定,但是包括上述中信期貨在內的機構仍然看好油價的短期上漲。

若後期Brent站穩70美元后,同樣不能排除後期上漲加速的可能。

落實到國內市場,中國作爲全球最大原油進口國,油價如果接下來出現過快上漲,則可能對國內煉化等中下游企業成本產生擡升作用。

需要指出的是,今年海外鐵礦石便曾引發國內鋼材價格的快速上行,國常會也已經連續三次聚焦大宗商品漲價,強調“有效應對大宗商品價格過快上漲及其連帶影響”。

隨後,國內“自主定價”特點明顯的黑色系商品,於5月中旬開始出現系統性回落。

相比之下,原油爲典型的“國際定價”品種。雖然自國內INE原油期貨上市後,國內在該領域話語權得以增強,但是當前國際油價基準價仍然以WTI原油和Brent原油爲主,INE原油更多是反映亞太地區需求,尚難左右全球油價波動。

此外,原油所涉及產業鏈衆多,下游細分子行業數百個,覆蓋行業範圍遠遠大於鐵礦石,所以國際油價潛在的上漲風險同樣需要引起警惕。

落實到企業經營層面,則需要相關產業鏈企業提前作出防範和準備。歷史數據也顯示,在高油價期間,國內部分煉化企業盈利能力受到了明顯衝擊。

2010年至2011年4月,Brent原油從80美元/桶最高漲破120美元/桶,此後一直到2014年9月始終維持100美元/桶以上運行。

其間,榮盛石化第一大主營產品PTA毛利率逐年下滑,從2010年的20.52%降至2011年的13.01%,再到2014年的1.34%。

直至2014年下半年油價迅速回落至60美元/桶以下,該公司PTA產品毛利率方纔觸底回升。恆逸石化同期的聚酯產品利潤率變化,也保持了類似的變動趨勢。

就目前市場環境來看,國際油價已經累積了較爲可觀的漲幅,只是部分國內中下游化工品因自身供需關係問題,尚未出現過於明顯上漲。

以聚酯行業爲例,若後期國際油價進一步擡升,將對中下游產品成本端構成有力支撐,後期若疊加需求端補庫存等推動,下游化工品將出現新一輪上漲。

成本壓力逐級傳導,要密切關注與日常生活相關的終端消費品價格跟隨調整,進而引發新一輪的輸入性通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