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風輕輕地吹動着淺月茜的髮絲, 感受到臉頰與從右手滲入血液的一小股涼意,淺月茜忽地睜開了眼睛,她平躺在牀上, 眼底驚魂未定。
純白色的窗簾隨風微蕩, 淺月茜偏過頭, 捕捉到手背上的針和輸液袋, 牀邊還站着一個護士正在注視着她。
“我這是在…醫院?”淺月茜迎上護士的視線。
“是, 你喝醉了,昨晚普魯士酒吧的服務員叫了救護車。”
護士邊回答邊湊過去檢查淺月茜的身體狀況,淺月茜聽完突然強行起身, 直接撞上了護士的腦袋。
“哎呦,你別亂動。”護士揉着腦殼, 指了一下淺月茜的手示意輸液進行中。
磕了一下腦袋外加昨夜被酒吧老闆暗算, 淺月茜感到頭昏腦漲的, 但想到雲雀被神似木乃伊的復仇者用鐵鏈困住還帶走了,淺月茜就心亂又肝顫, 纔沒空在這裡浪費時間養身體。
“我沒事了。”淺月茜本想跟護士好好解釋一下,在看到對方一臉困惑的表情之後放棄了這個想法,不想再耽誤下去的淺月茜簡單粗暴地拔掉手背上扎進血管的針,不顧一切地就往門外跑。
“小妹妹,您得留個地址我們好寄賬單啊!”淺月茜急匆匆拔腿就跑的模樣像極了賴賬的, 護士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寄到普魯士酒吧去!”淺月茜丟下了一句話, 直接跑出了醫院的大門。
醫院外天氣正好, 陽光柔和又伴有微風, 可在淺月茜看來卻糟糕到了極點, 這意味着她被打暈後傻睡了大半天。
淺月茜想打車,卻忽然意識到她渾身上下什麼都沒有, 就連雲雀塞給她保管的相機也在慌亂之中弄丟了。
好在從醫院到國家秘密情報部是走路距離,在淺月茜連問路帶折騰半個多小時後,她終於見到了最初想到套情報這個餿主意的瓦萊羅。
瓦萊羅一臉緊迫地把淺月茜存放的挎包遞給了她,“淺月小姐,我昨天深夜收到了黑手黨界的通告,雲雀先生涉嫌殺害波雷洛家族的西島涼介,他已經被連夜送去了日本的復仇者監獄。”
“啊?你能不能再說一遍?”淺月茜張圓了嘴巴,事情進展得過□□速,淺月茜表示她的腦回路跟不上。
“淺月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我馬上讓原田送你去機場,機票和聯繫彭格列家族接機的事情都交給我。”
瓦萊羅不顧一臉懵的淺月茜,催促着她快點回日本。從瓦萊羅連解釋都不願耽誤時間的迫切程度來看,淺月茜忽然萌生出了一種異常不安的第六感。
「日本,並盛町」
十多個小時之後,飛機降落。
經過了原田在奔機場路上的說明,外加在飛機上的自行整理思緒,淺月茜想通了酒吧老闆跟波雷洛家族根本就是一夥的。西島只是一個炮灰,她和雲雀纔是真正中計的人。
淺月茜暗自在心裡罵了一句自己,非自告奮勇地出了一個餿主意!
帶着自責與擔心,淺月茜匆忙地擠下飛機,接機口處,十年後的草壁滿臉愁容地朝她揮了揮手。
兩個人免去了客套的話,草壁直接切入了正題。
“淺月同學,恭先生被判了死刑,三日後執行。”草壁在用一種看救命稻草的眼神望着淺月茜,畢竟只有一同去意大利的她得知真相。
淺月茜用一臉錯愕迴應了草壁他的期望落空了。
“什麼?怎麼這麼快?”淺月茜不由地加快腳步。短短十幾個小時就定罪,又要迅速處刑,簡直沒天理到逆天的地步了,像是被人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彭格列日本分部,還沒進會議室的淺月茜就聽到了裡面傳出的討論聲,連草壁的敲門都被無視掉了。
淺月茜推門進入,屋內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挪到淺月茜的身上,有臉熟的人,也有生面孔。
“我是……”淺月茜猶豫着或許有必要做一個自我介紹。
然而纔剛一開口就被坐在主位上的綱吉把話題搶了過去。
“淺月同學,可以儘可能詳細地說明一下雲雀學長出事的過程嗎?”綱吉的目光沉穩卻有震懾住全場的功效,淺月茜瞬間發覺還在糾結小事的自己太過可笑。
“我知道了。”淺月茜點點頭,把事情的原委順帶着波雷洛家族故意陷害雲雀的結論一同講了出來。
會議室內安靜了幾秒,誰也不想在首領開口之前先發言。
綱吉默默思考了一下,眉宇間緊皺着,“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復仇者不會輕易聽信波雷洛家族的一面之詞,更不會如此倉促地就要定罪處刑。”
“十代目,怕是復仇者裡有叛徒。”
獄寺最先接話,緊接着衆人紛紛發表意見,淺月茜不是黑手黨又對復仇者沒什麼概念,信息量一下子太多讓她聽得有些混亂。
在淺月茜還處於發懵的階段時,她看到綱吉朝她比了一個請出去的手勢。
“淺月同學,辛苦了,接下來交給我們來處理就可以了。”綱吉不願牽連未成年又是女生的淺月茜,他示意草壁帶她離開。
“等一下,事關雲雀的性命,可不可以別趕我走?”淺月茜看出了綱吉的用意,在草壁輕拽她的衣袖勸她迴避之時依舊杵在會議室裡一動不動。
“Kufufufu,小姑娘,現在可不是鬧小孩子脾氣的時候哦。”六道骸插了一嘴。
“我很嚴肅。”淺月茜瞥了一眼六道骸,這顆鳳梨頭講話真會挑時機。
“淺月同學,你先出去。”綱吉仍是平和地注視着淺月茜,但語氣卻傳達給了淺月茜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感,完全想象不出來十年前的他竟然是廢柴綱。
“淺月同學。”草壁小聲地示意淺月茜聽話,當着家族裡衆高層幹部的面跟綱吉對着幹沒好果子吃。
淺月茜也明白眼下以雲雀的事爲重,看在雲雀的面子上,淺月茜隨草壁往門口走。
草壁開門,等在門外的正一被突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緊接着與淺月茜打了照面。
“啊,那個,是沢田先生叫我來的。”正一連忙解釋,他剛剛敲了門但沒回應,纔不是故意站在外面偷聽雲雀出事的話題。
在聽到正一說完的一瞬間,淺月茜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回身朝綱吉走了幾步,“阿綱,正一他既是未成年又不屬於彭格列家族的人,爲什麼他就能來參加會議?”
淺月茜正在滿臉不服氣地質問綱吉,正一有一種露個臉就被莫名其妙地捲入一場吵架中的感覺,雖然在這個時代的這些日子裡解了很多有關黑手黨的事,可他還是覺得肚子疼。
正一捂着肚子,“不,這位同學,沢田先生叫我來是因爲我知道讓你們回到十年前的方法了。”他費了老大勁才搞明白能裝在□□裡的十年炮彈,纔剛結束研究就接到了綱吉的電話。
“不,正一,我找你來是爲了雲雀學長的事。”綱吉沒再搭理淺月茜,倒是恰當好處地打了正一的臉。
“鑑於波雷洛家族有意誣陷,復仇者裡又有他們的內應,況且他們手裡一定有云雀學長去普魯士酒吧的證據,更糟糕的是案發時雲雀學長就在西島涼介的身邊。”綱吉理了一下思路,“我認爲應該先搶時間,目前最好的方法是救雲雀學長出來,再讓正一將十年後的雲雀學長換回來。”
“這樣一來複仇者沒理由定十年後雲雀的罪,我們再慢慢收集波雷洛家族故意殺害西島涼介的證據。十代目打從去聯繫正一時就想好辦法了吧?不愧是十代目!”獄寺附和着,日常誇他心目中最棒的十代目。
綱吉卻依然表情凝重,“只是,需要一個劫獄的辦法。”
綱吉說完,迎來了全場冷到冰窖一般的沉默。復仇者監獄戒備森嚴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外加自從某人靠幻術越獄成功之後,復仇者監獄特意在大門口設置了防幻術網。
看着圍了一桌子的人都鴉雀無聲,淺月茜往唯一的女生身邊挪了挪,壓輕聲音,“小姐,請問是怎麼回事?”
“復仇者監獄很難劫獄,況且復仇者們都認識我們,不好行動。”被選中的庫洛姆小聲回答了淺月茜的問題。
淺月茜感到了一股失落,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令她脊背骨發涼的傢伙。
那傢伙的隱身術一定派得上用場,這個念頭在淺月茜的意識裡越來越膨脹。
恐懼,擔心,畏怯。淺月茜的心裡頓時充斥着多種情緒,但都沒敵過想救雲雀的衝動。
淺月茜也分不清是出於提餿主意害雲雀出事的愧疚,還是別的感情戰勝了一切,淺月茜只感到她萌生出了一種爲了救雲雀在所不惜的覺悟。
“各位,我有劫獄的辦法。”淺月茜平視前方,眼神裡有着說不出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