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春節剛過,羊城便早早地進入了梅雨期。小雨每天都在下個不停,下得人的心都像下着雨。
誰也不知道,在這陰鬱的天氣裡,會有更加令人心情陰鬱的事情發生:廣東省交通行業反腐敗行動悄然拉開大幕。
首先是省交通集團一家企業的老總落馬,緊接着,二位副廳級幹部也相繼落馬。
雨欣怎麼也沒想到這些直接地影響到他這個小人物兒的身上。蘇冰那位在省廳裡工作的親戚這次也受到牽累,被拘押調查了。想當然,與他關係甚密的蘇冰連帶着也被羈押調查。
蘇冰被帶走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了!消息傳來,雨欣似當頭一棒。他隱隱地感覺到:自己的項目也會受到影響。
但現在最緊要的不是考慮項目的事,必須儘快見到蘇冰本人。搞清楚她牽扯的事到底有多大?還有沒有被撈出來的可能。
雨欣急火火趕到羊城。通過朋友的打聽,打聽到羈押蘇冰的地址:番禺看守所。
當雨欣看到蘇冰那一刻,心中一緊。原來光彩照人、意氣風發的女強人如今變得花容慘淡,面容極其憔悴。
“你在裡邊沒遭什麼罪吧?”雨欣開口便急切地問她。
“還好,除了正常的審訊,吃飯睡覺都正常。不過……不過就是心理壓力蠻大,睡眠極差。”蘇冰閃着迷離的目光說道。
“你和你那位親戚之間是不是有金錢往來?數額大不大?”探視的時間有限,雨欣直插正題。
“呵呵,商離了官不行。”蘇冰悽然一笑道。
“我是關心你的事兒大不大,有沒有可能再花點錢把你撈出去?”雨欣急切地再問道。
蘇冰理了理散發,擡頭望着他,望了很久才緩緩說道:“雨欣,你能這樣說我就知足了。我的事兒你別管了,你想管也管不了。”
“我就是傾家蕩產,也不能置你於不顧
啊!冰兒,你對我有恩,這點情我記在心。”雨欣果敢地說道。
蘇冰嘩地流下了眼淚,她用手拭了拭朦朧的眼睛,突然一揚頭,面容現出懊惱之色,“你只記得我的恩,就沒有其它的了?”
雨欣知道她所指爲何,他氣極而笑:“我說你也真行,這都啥時候兒,你還有閒心談情?”
“我說了,我的事兒你別管,你管不了。咱別說話兒,讓我好好看看你,看着你我就有溫暖的感覺。”蘇冰也許這幾天在裡面精神確實受到了極大的折磨,她一點也不關心自己能否重獲自由,反倒真的仰起蒼白的臉,癡情地注視着雨欣。
雨欣輕嘆一聲,也迎着她的目光關切地看着她。時光像似突然間凝固般,倆人兒就這麼靜靜地互視着。直到獄警過來催促探視時間已到。
雨欣轉身離開那一剎,突然回過頭說道:“冰兒,你再忍耐幾天,我定把你撈出來。”
“我和你只是生意上的夥伴,你沒必要把自己也搭進去,不值。”蘇冰在鐵窗內喊道。
雨欣已經走出了看守所兒的大門,蘇冰的話他聽到了,但他不能那樣做。那樣做,對不住人家蘇冰這麼多年的幫助。更經不住自己良心譴責。
雨欣再次通過朋友的舉薦,當晚宴請負責蘇冰案子的一位姓崔的檢查官。崔檢查官幾杯酒下肚,便打開話匣子,“我說雨欣老弟啊,蘇冰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啊。不過你若想救她出來,還是有希望。畢竟我們院裡還沒有正式起訴她,法院也沒有宣判,一切都有緩兒。”
雨欣聞聽一陣的狂喜。他馬上道:“崔哥,您是老官場。求您給兄弟支個招兒,蘇冰我想救她出來。”
崔檢查官露出一臉的貪相,他的臭嘴挪近雨欣的耳邊,“二百萬,二百萬我讓你一週之內將人撈出。而且以後絕不再找她麻煩。”
雨欣聽到他的話,端在手中的酒杯差點驚落於
地。這幾乎等於自己這幾年所有的積蓄。雨欣猶豫了。因爲他的心裡不但有蘇冰的義,還有妻兒的責。爲了一個蘇冰,錢都花光了,妻兒咋辦?
原本打算花個幾十萬事兒也就辦成了,二百萬!雨欣猶豫了!
與崔檢查官告別後,他驅車徑直向駐地奔來。他有種逃跑的感覺,逃離蘇冰那幽怨的目光!
垂頭喪氣地回到駐地的宿舍內,他的心情極度沮喪。“做個好人咋這麼難?冰兒,我對不住你!”
月光透過窗簾射進了屋中,他已經在屋中坐了好一陣。突然一陣腳步聲,門沒有鎖,小勇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咋沒開燈啊?一個人在那裡傻坐着,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有酒沒?”雨欣沒有正面回答小勇的問話。
“有,食堂的廚櫃裡還有幾瓶,不過不怎麼好。”小勇道。
“讓你媳婦炒倆菜,陪我聊會兒。”雨欣起身將房間裡的燈打開。
“你肯定有事兒,好吧,就陪你聊會兒。”小勇說罷出門喊媳婦兒炒菜。
時間不大,幾盤熱騰騰的菜端了進來。哥兒倆面對面而坐,開始喝了起來。
“是不是之前喝了點酒?”小勇看着他問道。
“幾杯紅酒而矣。”雨欣說道。
“那你還開車?你怎麼不注意安全啊?”小勇略帶責備的口氣說道。
“兄弟,我現在遇到難事兒了,幫我出個主意吧。”雨欣幹掉杯中的白酒說道。
“從來沒有看你這個狀態呢,快跟我說說,到底出什麼事兒了?”小勇也喝了一口酒,急切地問他。
雨欣將蘇冰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向小勇說了出來。“你知道,咱這個項目實際上是人家蘇冰的。現在蘇冰出了事兒,你說我能不管麼?”
“二百萬!咱這個項目也賺不了那麼多錢啊!”小勇聽罷也有些焦灼,他直撓自己的後腦勺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