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男人渲泄不快最好的東西。不必大醉,有個知心的人邊喝邊聊足矣。
“我是真想把她救出來,不然我的良心會一輩子受到譴責。”酒的熱度已經使他的臉紅得像烙鐵。眼睛充滿了血絲。
小勇擡頭看看雨欣,他覺得眼前這個老同學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整天吊兒郎鐺的男人了,他變得什麼都在乎,什麼都放不下。
“關鍵是你覺得錢重要還是情義重要?這種事我也不好替你拿出抉擇,還得你自己權衡吧!”小勇將酒杯推到一邊。他的酒量本來就不大,加上媳婦管得嚴。他平時是滴酒不沾,今日看到雨欣心情鬱結,才捨命陪知己喝了一杯。
雨欣長嘆一聲,“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我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我再想想。”
小勇起身離去,屋裡又歸於沉靜。雨欣脫掉外套兒,一頭扎進被子裡。他想借着酒的力量使自己睡着,什麼也不去想。可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他知道,此次自己又碰到了人生一次大難題。二百萬,自己拿得出來,可是拿出來後自己怎麼辦?不拿出來,蘇冰怎麼辦?除了他,誰還能救她?
他也不知道最後是如何睡着的?只覺得昏沉沉地進入了夢鄉。睡得並不踏實,整晚都在夢中糾結。
第二日醒來時,已時近中午。他草草吃了包兒方便麪,準備上午到工地轉一轉。
車子開到工地的起點處,雨欣命令將車子停下來。他推開車門下了車,倒揹着雙手沿着路線向前方邊走邊看。腦子裡依然在想着蘇冰的事。
工地上一如平常。剛下了場雨的緣故,工地上沒有平日裡的塵土飛揚。不過機器的轟鳴聲卻是處處都有。
遠處的一個漁塘裡,幾臺挖土機正伸着長長的臂膀在挖着塘裡的淤泥。眼前不遠處是一座正在施工的雙行線跨線橋。橋上、橋下數十名工人在熱火朝天地忙碌着。
靠近橋右側一處平坦的空地上,是堆放水泥、鋼筋等的臨時堆料場。一位花白鬍須的老者正坐在水泥袋子上面吸菸。
是因爲水泥灰太大的緣故,老者的頭上、眉毛上、衣服、鞋子上都是灰。粗而黑的大手裡夾着一隻紙菸,邊吸着煙邊看着橋上的人們。嘴裡還哼着聽不出詞兒的小調兒。
雨欣走上前主動打招呼,“老人人家,高壽呀?”
老頭兒狠吸了一口紙菸,露出幾顆搖搖欲墜的大黃牙道:“哈哈哈,六十九啦。看您穿得如此乾淨,肯定是管理人員吧?”
雨欣靠近老者身旁蹲下身形,掏出一支中華煙遞給了老人,自己也點燃一根兒,吸了二口道:“我是這個工地的現場監理,算是個管理人員。”
老人聞聽,捋了捋花白的鬍子道:“監理,監理,就是監督啊。你可得盡到責任喲。不能偷工減料。”
雨欣聞聽呵呵地笑了起來,他扭頭兒看看老者那一本正經的臉反問道:“我說老人家,你拿着老闆兒的工資,還背後說人家的壞話,這樣不好吧?”
老人更加嚴肅“這是正義感,這是最大的良心。”
雨欣有些感動,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窮困而邋遢的老人的心理卻是如此地乾淨,他想再故意逗逗他,“這個年代,只要他們有底線,沒出現橋塌人亡的事故就行。畢竟人家老闆們也是來賺錢的,不給他們一點利,他們怎麼肯幹呢?”
老人聞聽,搖搖頭,接着又是一聲的長嘆,他將那支中華煙遞還給雨欣,“你這煙雖然貴,但我還是吸我的紙菸吸得踏實。”
雨欣錯愕地接過那支菸,只聽老人又自言自語道:“人吶,取財應有道,散財應有義。這世道是咋了,人的心都長偏了喲。”
雨欣的臉感覺有些火災辣辣地,他馬上向老人道歉,“老人家,剛纔我是和您開句玩笑,並不是真心話。我們
做監理當然要嚴把質量關,杜絕偷工減料現象。”
老人的純樸再次顯露出來,他將雨欣手裡的那隻煙搶了過去點燃,吸了幾口道:“錢貴的東西不見得到是好的,比如說你這煙,咋吸都不如我那老旱菸過癮。”
老人家的樸實話語讓雨欣有些感動,他覺得老人的每一句都在理,對他都是一種教育。他起身拍拍褲角兒的塵灰向老人告辭,“老人家,我得到前邊去瞅瞅,聽您的,我查查偷工減料的地方。”
走出十幾步遠,老人突然在後邊喊道:“年輕人,你不快樂。你一來我就看出你有心事,放下吧,沒有利慾的心纔是最快樂的心。”
雨欣的眼中滲出了淚花兒,他扭回身站定,向老人深深一躬,“老人家,今天您給我上了一課,我感謝您。”
幾天後,蘇冰英姿颯爽地站在雨欣的面前,“雨欣,千言萬語難以表達我的感激之情。雨欣,這個項目的全部股份從今日起都是你的了。”
“說啥呢?我救你出來難道是爲了這些?我是爲了我自己的義,爲了我們的情。”雨欣淡淡地說道。
感動中的蘇冰眼中梨花點點,他靠近他。那芳香之氣迷失了他的鼻子和神經。“冰兒,保持一下距離,我有點迷失。”雨欣嘴裡說着,手卻攏住了她的細腰。
她的聲音變得更加地柔了“那,那我也得爲你做點事啊。不然我這心裡也過不去啊,你這次可是給了我一個大恩情。”
“呵呵,當年你助我發財。咱倆算兩清。”雨欣仍然淡淡地說道。
“不行,不能兩清。本姑娘得嫁你,你這麼有情有義的男人,我若不嫁你那本姑娘這輩子虧大發了。”蘇冰低下身捏捏他的鼻子,半真半假地說道。
雨欣一急,他推開蘇冰的身體正色道:“啥玩笑都能開,嫁人這種話題以後不許再提了。你知道我有家,還老是給我壓力。”
(本章完)